“胡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司云霆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

少女吐了吐舌頭，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像只俏皮的小貓：“我就是隨口說說嘛。”她四處張望，“師父，你說的師娘呢？我好想見見她。”

司云霆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微動：“她今日忙著送妹妹出嫁，應該累了。明日再見也不遲。”

“師父，你的眼神好奇怪哦。”少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男女之間要保持距離......”司云霆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

“我才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呢！”少女揚起小拳頭，一副豪邁姿態，“我可是要做女俠的人！”

司云霆無奈地笑了，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溫柔。這個像野馬般不羈的少女，總是能輕易打破他的嚴肅。

就在這時，一道陰冷的視線從月錦閣的方向投了過來。卓雪站在窗邊，死死盯著院子里的一對師徒。她的手指緊緊抓著窗框，指節泛白。

“世子從未對我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卓雪咬著嘴唇，眼底閃過一絲嫉恨，“這個不知從哪里來的野丫頭，憑什么能讓他這樣寵溺？”

她轉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腦中思緒翻涌。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辦法接近司云霆，卻總是碰壁。如今又來了這么個礙眼的丫頭，更是讓她心中焦躁。

院子里，司云霆正在給少女講解武藝要訣。少女認真地點頭，時而插嘴問幾個問題，惹得司云霆頻頻莞爾。

此時的蘇玉華正教著小韶蘇學說話。她輕輕托著孩子的小手，耐心地引導：“來，跟娘說，爹爹...”

突然，后院傳來一陣尖銳的爭吵聲打破了這份寧靜。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卓雪又在鬧騰了。

“你還要去找她？司云霆，你去了就不要再來！”卓雪的聲音里帶著歇斯底里。

“你若再這般無理取鬧，我便永遠不回來了。”司云霆的聲音冷如寒冰。

這下可不得了。蘇玉華顧不得多想，趕緊抱起孩子往后院跑去。她剛到院門口，就看見司云霆帶著幾個隨從大步離去的背影。他的步伐沉重而堅決，顯然是動了真怒。

庭院中，卓雪癱坐在地上，裙擺凌亂地鋪散著。她雙手扶著微隆的腹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凄厲的哭聲驚得院中的鳥兒四散飛起，仆從們也不敢靠近，只遠遠地站著。

“又是何事？”蘇玉華走近，看著卓雪臉上糊滿淚水的狼狽模樣，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示意丫鬟把孩子抱走，自己則在卓雪身邊蹲下。

“少夫人...”卓雪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抽噎著說，“他、他又有新歡了...這次是慕家的小姐，我打聽過了，那女子不過十六歲，整日里習武...”

“上個月不是還說他與媚月姑娘...”蘇玉華話沒說完，就被卓雪打斷。

“這次不一樣！”卓雪激動得渾身發抖，“我親眼看見他看那慕家小姐的眼神，從未...從未有過那樣的神情，就連當初看我時都沒有...”她說著又開始抽泣。

蘇玉華扶著額頭，覺得一陣頭疼。她向周圍的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退下。

“姨娘，你如今有身孕在身，不該這般動怒。”她輕聲勸慰，“況且，你這樣鬧下去，只怕真的會把他推得越來越遠。”

“我知道...我都知道...”卓雪擦著眼淚，聲音哽咽，“可我忍不住...一想到他可能喜歡上別人，我就...”她的手緊緊抓著衣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蘇玉華嘆了口氣，扶著卓雪站起來：“你且先回房休息，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大夫說過，你這時候最要緊的是保重身子。”

聽到這話，卓雪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連忙抓住蘇玉華的手：“少夫人，你必須想辦法讓他回來！我...我真的離不開他...”

看著卓雪踉蹌著被丫鬟攙扶回房，蘇玉華揉了揉太陽穴。這樣的鬧劇她已經見過太多次，每次都是因為司云霆與哪個女子走得近了，卓雪就要鬧上一場。

第二日一早，蘇玉華便抱著小韶蘇去了金吾衛。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向來自負的卓雪如此慌亂。

司云霆正在處理公務，見到母子倆時，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溫和笑意。他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相迎。

“這幾日在外頭住得可還習慣？”蘇玉華開門見山地問。

“還好，在同僚家借住。”司云霆接過小韶蘇，輕輕顛著。

“那我得去拜訪一下，道聲謝才是。”蘇玉華觀察著他的表情。

司云霆搖搖頭：“不必了，他們家沒有女眷，不太方便。”

“哦？”蘇玉華挑眉，“可我聽說他們家有個妹妹？”

提到這個，司云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語氣也不自覺地柔和了：“阿若啊，她就是個假小子，整日里跟著她哥哥們練武。”

蘇玉華心下了然，這位慕家小姐果然就是卓雪口中的“新歡”了。只是司云霆提起她時的神情，確實與往常不同。

“她一個姑娘家，跟著兄長們住著確實不太方便。”蘇玉華試探著說。

司云霆輕嘆：“是啊，本想帶她來侯府住的，可...”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以卓雪的性子，若真把人帶回府里，怕是要鬧得天翻地覆。

蘇玉華看著司云霆逗弄孩子時溫柔的樣子，輕聲道：“雪姨娘就要臨盆了，大夫說她這段時日心情不好，對胎兒不好。”

司云霆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手上逗弄孩子的動作也停了。

“你也知道，她這個人...”蘇玉華斟酌著用詞，“性子比較執拗。不如這樣，過幾日在府上擺個酒席，請你那些同僚來坐坐？”

司云霆沉默片刻，終于點頭應了。

回府后，蘇玉華把卓雪叫到房里，語氣嚴厲地警告：“你若再這般胡鬧，真把他逼走了，可就沒人能勸得回來了。”

卓雪咬著嘴唇，半晌才低聲應了。

這場風波總算暫時平息，司云霆也在當晚回了府。難得的幾日安寧，蘇玉華正在院子里逗著小韶蘇，看著孩子咯咯的笑聲，心里也跟著柔軟。

忽然，溫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少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小姐要和離！”

蘇玉華愣了一下，這熱鬧，看來是躲不過了。她看了看天色，輕嘆一聲，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