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丫鬟們低著頭快步離開，生怕觸怒了這位脾氣陰晴不定的主子。不多時，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回來回報：“大小姐，老爺還在便所。”

卓瑾萱猛地拍案而起，茶盞被震得跳起，茶水灑了一桌：“怎么回事？卓嬤嬤，你確定藥沒下錯？”她的眼神凌厲如刀，盯著角落里的老嬤嬤。

“老奴親自盯著抓的藥，絕不會有錯。”卓嬤嬤低聲道，額頭上已經沁出冷汗，“那可是最烈的春藥，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啊。”

卓瑾萱冷笑一聲，抓起司云麒喝過的茶杯，一把拉過身邊的丫鬟，將剩下的茶水灌了進去。茶水灑了丫鬟一身，她掙扎著想吐，卻被卓瑾萱死死按住。

“大小姐饒命......”丫鬟哭喊著，卻無濟于事。

沒過多久，丫鬟面色大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小姐，奴婢......”她的臉色由紅轉青，雙手緊緊捂著肚子。

“怎么了？”卓瑾萱眼中閃過期待，緊緊盯著丫鬟的反應。

“奴婢想......”丫鬟話未說完，捂著肚子就往外跑，裙角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噗——”一聲響，臭氣熏天。

卓瑾萱臉色鐵青，一腳踢翻了身邊的茶幾。“廢物！”她咬牙切齒，“這是瀉藥，不是春藥！”

卓嬤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小姐息怒，一定是藥鋪那邊......”

“閉嘴！”卓瑾萱厲聲打斷，“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司云麒那邊怎么辦？”她來回踱步，精致的妝容因為憤怒有些花了。

與此同時，城西街巷上一片喧嘩。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了門，圍觀的人群卻越聚越多。

“命都沒了，你們醫館必須給個說法！”錢大娘帶著一群人圍在醫館門口，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頭發散亂，眼睛通紅，看起來已經哭了很久。

紫月聽到動靜趕來，只見錢大娘的兒媳婦正哭喊著：“我娘平日就吃些通氣的藥，怎么會......”她說不下去了，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藥童跪在地上，看著散落的藥渣，臉色慘白：“這、這是春藥，不是通氣的藥啊......”他的聲音顫抖，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滴。

“什么？”錢大娘厲聲喝道，“你們竟然給我親家母開這種藥？”她一把揪住藥童的衣領，“你們是想害死人嗎？”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有人同情，有人憤怒，更多的人在竊竊私語，說著醫館的不是。

“你這藥童，害死了我娘，今天必須給個說法！”錢大娘的兒媳婦扯著嗓子喊道，她的眼睛紅腫，面容憔悴，手指顫抖著指向醫館的門面。

“我家娘都七十多歲了，你們竟然給她開這種藥，簡直喪盡天良！”

“老人家吃了藥就開始渾身發熱，沒過多久就...就...”說到這里，她再也說不下去，淚水奪眶而出。

紫月站在不遠處的茶攤旁，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她看著這場鬧劇，眼角余光瞥見一個身著儒衫的男子正悄悄往后退。那人面色慘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那人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愧，慌亂中差點撞到路邊的攤販，轉身快步離開了。

“嫂嫂，那人看起來好像很心虛。”秋妹湊近紫月小聲說道，眉頭微蹙，“我剛才聽人說，是富貴人家的嬤嬤來買的藥，怎么會拿錯呢？”

紫月將茶盞放在桌上，輕輕搖頭，“走吧，別看了。”她拉著秋妹的手轉身離開，身后傳來更大的喧鬧聲。

“把大夫叫出來！”

“對，讓他給個說法！”

“這種害人的醫館，就該關門大吉！”

回鋪子的路上，秋妹還在念叨著剛才的事，“那些大夫平日里不是很謹慎的嗎？怎么會犯這種錯誤？”她的聲音里帶著疑惑。

“城西這地方，什么稀奇事沒見過。”紫月語氣平淡，目光落在街邊的店鋪上，“那些大戶人家的事，咱們還是少議論為好。”

街道兩旁的店鋪沈續開始營業，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紫月的鋪子就在前面不遠處，門前已經有幾個客人在等候。

冬生正在門口迎客，看到紫月回來，連忙迎上前，“娘子，司小姐來了，正在里面挑選瓷器。”

紫月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袖，走進鋪子。司蕊正站在一張紅木案幾前，專注地看著擺在上面的瓷器。

案幾上擺滿了上好的青花瓷，每一件都精致非凡。有的繪著山水，有的描繪花鳥，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這些器物都是少夫人特意為你們挑選的。”冬生笑著對司蕊說，“都是上等的貨色。”

司蕊連連擺手，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這怎么好意思，我得跟哥哥說一聲，改日親自登門道謝。”她的目光在一個青花瓷瓶上停留，“這個花紋真是精致。”

“你喜歡就好。”紫月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

司蕊轉身拉住紫月的手，“多謝紫月。”

傍晚時分，暮色漸沉，司云麒府中的燈火次第亮起。

司云麒回到府中，臉色蒼白得嚇人，步伐虛浮，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他扶著廊柱，額頭滲出冷汗。

“哥哥，你這是怎么了？”司蕊一見到他這副模樣，連忙上前扶住他，聲音里滿是擔憂。

司云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就是腸胃不適。”他心里暗自叫苦，誰能想到去芳菲院見卓瑾萱，會鬧出這么大笑話。一整天的腹瀉，讓他連騎馬都覺得吃力。

“來人，快去請大夫！”司蕊沖著院子外喊道。

司云麒連忙擺手，“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他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

司蕊扶著他進屋，興致勃勃地展示新添置的擺設，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看這些瓷器，都是從嫂嫂鋪子里挑的。這個青花瓷瓶多漂亮。”

司云麒環顧四周，原本空蕩的房間因為這些精致的器物多了幾分雅致。他靠在軟榻上，感覺腹中的不適稍微好了一些。

“蕊兒，你跟嫂嫂處得不錯。”他輕聲說道。

司蕊笑著點頭，“嫂嫂對我很好，就像親姐姐一樣。”她給司云麒倒了杯溫水，“哥哥，你真的不用請大夫看看嗎？”

“不用了，睡一覺就好。”司云麒閉上眼睛，不愿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