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安握著賬本的手指微微發白，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可是雪姨娘，您要知道，現在一斤點心的成本就要三十多文錢。若是按您說的這般擺放......”

“你懂什么！”卓雪氣呼呼地說，轉身就要走，卻被司云霆輕輕拉住了手臂。

“雪兒，別生氣。”司云霆溫聲細語地安撫，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錢管事也是為店里著想。”

卓雪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陽光透過珠簾照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映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紅暈：“錢管事，你知道什么是自助餐嗎？”

見錢安搖頭，她繼續說道：“自助餐最重要的就是讓客人覺得吃得值！誰會只吃點心？他們會搭配著吃，明白嗎？”

錢安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司云霆卻輕輕咳嗽了一聲：“就按雪兒說的辦吧。”

“是。”錢安無奈地應聲，在本子上快速記錄著。

卓雪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冷菜區。十二個描金青花大瓷盆整齊地擺放著，每個盆前都貼著精致的菜名木牌。

涼拌黃瓜、辣拌海帶絲、醬汁毛豆、五香花生、鹵水豆腐......卓雪仔細檢查著每一道涼菜的擺盤，時不時提出建議。

“看到沒有？”她得意地對錢安說，“這些涼菜的成本很低吧？客人吃飽了自然會少吃貴的。”

錢安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在這個年代，能吃飽飯的人都不多，有錢來吃館子的，誰會在意這些便宜的涼菜？他們肯定都沖著肉菜去。可看著卓雪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到底沒說出口。

來到葷菜區，卓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整齊的銅盆里盛著各式熱菜：紅燒扣肉油光發亮，蹄髈肉質晶瑩，炒肉香氣四溢，燒雞和燒鴨的皮色金黃誘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巨大的燒烤架，串成大串的羊肉和豬肉在炭火上滋滋作響，撒上辣醬和孜然粉，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燒烤一定要多備些。”卓雪叮囑道，“這可是重頭戲！對了，辣醬和料碟也要準備充足。”

錢安看著那堆碼得小山一樣高的肉串，心都在滴血。這些肉食的成本比點心還要貴上許多。

“酒水準備得怎么樣了？”卓雪突然問道。

“這個......”錢安遲疑了一下，“酒水還是按老規矩，單獨收費......”

“不行！”卓雪立刻打斷他，“自助餐就是要包含一切！而且......”她轉向司云霆，聲音突然軟了下來，“云霆，你說是不是？”

司云霆寵溺地看著她，輕輕點頭：“好，都依你。”

“還有果汁！”卓雪又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要準備西瓜汁，夏天馬上就要到了。”

等到談論定價的時候，錢安提出至少要一百文一位。

“什么？一百文？”卓雪瞪大眼睛，轉頭看向一旁的丫鬟，“夏竹，你一個月工錢多少？”

“回姑娘的話，四錢銀子，大概要四百銅板。”

“那就定四十文！”卓雪斬釘截鐵地說，“年長和稚齡可享優惠！開業還要搞活動，全場半價！”

錢安感覺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這價格，別說賺錢，怕是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可在司云霆的默許下，卓雪的決定就這樣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鞭炮聲響徹南街。嶄新的金字招牌在朝陽下熠熠生輝——同樂食坊。

街道兩旁很快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自助餐？這是什么新鮮玩意兒？”有人好奇地問。

“聽說是隨便吃，只要四十文錢。”

“真的假的？這么便宜？”

“是啊，還說今天開業，全場半價！”

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漸漸地，隊伍已經排到了街角。

同樂樓外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歡迎諸位貴客光臨。”錢安站在店門口，看著眼前蜂擁而至的客人，一邊恭敬施禮一邊介紹道，“我們同樂樓重新裝修后，改為全新的自助餐廳，所有食物都可以任意享用。”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瞬間沸騰。喧鬧聲此起彼伏，街道上的氣氛頓時更加熱烈。

“什么？所有東西都能隨便吃？”人群中有人驚呼。

“不會是騙人的吧？”有人將信將疑地嘀咕。

“天下哪有這等好事？”街邊一位老者捋著胡須搖頭。

錢安連忙解釋：“絕無虛言！我們自助餐廳準備了各色點心、涼菜熱菜、燒雞烤鴨，連酒水都是免費供應！”說著，他指向店內擺放整齊的餐臺，那里層層疊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美食。

香味順著微風飄散開來，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肉香。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孩使勁扯著母親的衣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店內：“娘，好香啊！我們也進去看看好不好？”

“錢掌柜，這價錢怎么算？”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地問道。周圍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著答案。

錢安深吸一口氣，聲音提高了幾分：“新店開業，平日里收費四十文，現在半價優惠，只需二十文。十歲以下孩童和五十歲以上老人再減半！”

說完這番話，錢安心里直打鼓。這個價格，簡直是在做慈善！他暗暗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想這樣的買賣，不知道能撐多久。

“二十文就能吃到這么多好東西？”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快進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娘，我們也進去吧！”那個小孩還在不停地懇求。

一時間，門外的人群蜂擁而入。只剩下些囊中羞澀的百姓，只能站在外面聞著香味咽口水。有幾個老人拄著拐杖，在旁人攙扶下慢慢走進店里，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

就在此時，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緩緩停在店門口。車夫恭敬地打開車門，搭著踏板。

“云霆，你瞧！”卓雪從馬車上輕盈地跳下來，興奮地指著店門口的人群，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我就說自助餐一定能火！你看這些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

司云霆含笑看著她得意的模樣，眼中滿是寵溺：“確實有你的。”他伸手輕輕拉住卓雪的手臂，以防她太過激動。

“那是自然，我點子多著呢！”卓雪驕傲地揚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氣，可就損失一座金山了。瞧瞧這生意多好！”

“舍不得，”司云霆輕笑著搖頭，聲音溫柔，“我的金山怎么舍得放跑。”

二樓雅間內，蘇玉華正慢條斯理地品嘗著一杯西瓜汁。透過雕花窗欞，她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灑在她身上，為她清冷的氣質增添了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