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貧民區熱鬧非凡，各種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路邊的油燈昏黃，照出一片片模糊的人影。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氣味，有刺鼻的臭味，也有誘人的食物香氣。

老男人走在街上，被一陣喧鬧聲吸引。他停下腳步，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間破舊的房子里燈火通明，不時傳出興奮的吆喝聲。

“買定離手！”

“開！開！開！”

賭坊里人聲鼎沸，桌上堆滿了銅錢銀票。賭客們圍在一起，有人歡呼雀躍，有人愁眉苦臉。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和劣質煙草的味道，卻絲毫不影響人們的興致。

老男人站在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錢。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那里還揣著幾十文錢。這些錢本該用來給雪竹買藥，但此刻，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

“老爺，進來玩玩？”一個機靈的小廝湊了上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老男人摸了摸口袋，猶豫不決。他還剩下幾十文錢，本該省著用的。可是看著賭坊里那些贏錢的人，他的心癢難耐。

“我沒錢。”他嘴上這么說，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里挪。眼睛始終盯著賭桌上的錢，喉結不停滾動。

“新客人有福利，送一文錢試試手氣！”小廝笑瞇瞇地遞上銅錢，“說不定老爺您就是那個天選之人呢？”

老男人的眼睛一亮，一把抓過銅錢就往賭桌沖。他的手微微發抖，心跳加速，仿佛已經看到了滿桌的銀錢。

“押小！”他將銅錢重重地拍在桌上。

骰子在碗里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周圍人屏息以待，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一二，小！恭喜老爺贏了！”荷官的聲音傳來，老男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興奮得手都在發抖，看著面前多出來的銅錢，他的理智逐漸消失。贏錢的快感沖昏了他的頭腦，他完全忘記了家里還有個需要養傷的女兒。

“再來！十文押大！”他的聲音都變了調，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一把接一把，他的賭注越壓越大。從一文到一兩，再到十兩...他仿佛走了狗屎運，連贏了好幾把。每贏一次，周圍人的歡呼聲就更響亮一分。

“老爺運氣真好！”

“押大點啊，這么好的手氣！”

周圍人的吹捧讓他越發得意。他感覺自己仿佛成了賭場的主角，所有人都在為他喝彩。這種感覺太美妙了，比打罵雪竹時那種發泄般的快感還要強烈。

然而好運總有盡頭，當輸掉第一把時，他紅了眼。那種從云端跌落的感覺讓他無法接受，他要把輸掉的錢贏回來！

“加倍！押大！”他的聲音嘶啞，額頭上布滿汗珠。

輸得越多，他押得越大。理智早已拋到九霄云外，他現在只想著翻本。可是賭場就是這樣，越想翻本就輸得越多。

直到口袋里最后一文錢也輸光了，他才如夢初醒。渾身冷汗直冒，雙腿發軟，差點站不穩。

“老爺，借你十文？”小廝適時地湊了上來，手里搖晃著幾枚銅錢，“您剛才運氣那么好，肯定能贏回來的。”

老男人紅著眼睛一把抓過銅錢，他要把輸的都贏回來！他已經顧不上這是高利貸，也顧不上家里還有人等著吃飯。此刻的他，就像一個著了魔的賭徒，只想著翻本。

賭坊內煙霧繚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一個老男人雙眼通紅地死死盯著面前的骰子。他的衣衫凌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著。

“老爺，賭神看好你的實力，這點小錢就當是我借您的。”身旁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諂媚地說道，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

那人將一疊銀票放在老男人面前，錢的誘惑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燭光下，他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喉結不停滾動。

“買大！”老男人一把抓過銀票拍在賭桌上，聲音嘶啞。

賭坊里的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有人輕笑出聲。

一個身著金吾衛朝服的男子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他的目光在那對母子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骰盅停下，開盅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小！”

老男人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老男人聲音陡然拔高，轉身還想再借錢，錦衣男子攔住他。

“賭債還錢，天經地義。”錦衣男子冷笑道，“要么拿錢來，要么......”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老男人。

“帶上來。”錦衣男子一聲令下，一個老婦人和幾歲的小孩被帶上來，赫然是雪竹奶奶，以及弟弟碧福。

“不行！這是我孫子！”老婦人歇斯底里地喊道，“畜生！你這個畜生！”她轉頭對著老男人破口大罵。

第二日，慕豪家小院。

院子里的梨樹開了花，白色的花瓣隨風飄落，給這個初春增添了幾分詩意。

“姑姑，你是不知道昨晚北郊那邊鬧出多大的事！”慕豪一臉興奮地說道，手里還比劃著，“那場面，嘖嘖......”

“什么事這么熱鬧？”屋里幾個女眷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好奇地湊了過來。

“有個賭徒輸紅了眼，連親生兒子都給輸了！”慕豪繪聲繪色地說著，“那場面可真是慘啊，他老娘死死抱著孫子不放，被賭坊的人打得在地上直打滾。”

“天吶，這也太狠心了。”有人驚呼，“自己的骨肉都能輸？”

“最絕的是，那賭徒還想繼續賭，他娘從地上爬起來就跟他廝打起來。”慕豪說著，臉上的興奮褪去，換上幾分唏噓，“那老太太都七十多了，被打得滿臉是血還在罵他畜生。”

“后來呢？”有人追問。

慕豪嘆了口氣，“那癮君子還欠著場子一屁股債，賭場的狠人要讓他變成廢人。他娘就說家里還有兩個女兒可以抵債，一個在家一個在侯府當差。”

“侯府的人也敢打主意，真是不要臉。”一個年長些的婦人啐了一口。

正說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慕若走了進來。她今日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襦裙，發間簪著一支青玉簪子，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你們在說什么？”她問道，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沒什么。”慕豪趕緊閉嘴，訕訕地低下頭。

“我聽到說侯府？”慕若追問，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