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校長辦公室里，一份畢業生分配名單靜靜地擺在紅木辦公桌上。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射進來，在那張薄薄的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中心醫院今年只給了三個名額，對于醫師班四十個人來說，這無異于一場殘酷的角逐。王楠、趙思思、芳錢軒的名字赫然在列，黑色的字跡仿佛在紙上烙下了不可更改的印記。

“二叔！”歐守仁推開辦公室的門，皮鞋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憑什么王楠能去中心醫院？”

歐校長抬起略顯疲憊的雙眼，辦公桌上的臺歷顯示著距離畢業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看著自己這個侄子漲紅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憑他每學期第一，現在還在孫主任手下實習。”

“可是...”歐守仁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前幾天還私自動手術，這么大的錯誤...”

“夠了！”歐校長猛地拍案而起，“那件事已經擺平了。你要是有他一半努力，我也不至于只能給你安排國醫醫院。”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歐守仁的嘴唇顫抖著，最終一言不發地摔門而去。

與此同時，醫院手術部。

消毒水的氣味在走廊里彌漫，手術室的紅燈依舊亮著。王楠站在手術臺前，額頭上的汗珠在無影燈下閃爍著微光。

“持針鉗。”

“......”

“持針鉗。”

器械護士麻利地遞上工具，王楠的手穩若磐石，精準地在病人腹部縫合著最后幾針。這臺闌尾手術進行得異常順利，從切開到縫合，每一個步驟都行云流水。

“不錯，動作干凈利落。”孫烈陽站在一旁，眼中閃過贊許，“比上周又進步了。”

王楠摘下口罩，露出略顯疲憊卻滿足的笑容：“孫主任過獎了。”

手術結束后，王楠悄悄溜到隔壁手術室。透過觀察窗，他看到孫勇和孫明虎正手忙腳亂地尋找闌尾，錢主任在一旁直皺眉頭。

“往右下角找。”王楠推開門，輕聲提醒，“手指微微抬高。”

“找到了！”孫勇的聲音里帶著驚喜，“王楠，你這招真管用！”

孫明虎擦了擦額頭的汗：“明天的二十碗紅燒肉，我記著呢。”

手術室里響起一陣輕笑，就連一向嚴肅的錢主任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誰也沒有想到，王楠和孫勇者兩個一直相斗兩個人，竟然就一次次比斗中成為了好友。

走廊里，孫烈陽攔住準備離開的王楠：“聽說你分到中心醫院了？”

王楠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是的，多虧您的推薦。”

“你小子倒是謙虛。”孫烈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夠優秀，我推薦也沒用。”

正說著，歐守仁陰沉著臉從走廊另一頭經過。他狠狠地瞪了王楠一眼，快步離去。

“別在意。”孫烈陽察覺到了什么，“有些人注定是跟不上你的步伐的。”

王楠沉默地看著歐守仁的背影，回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一個村里長大的寒門子弟，到如今能在手術臺上獨當一面，這條路走得并不輕松。

夜幕降臨，醫院的燈光次第亮起。王楠站在更衣室的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老家打來的電話。

“老二，聽說你要留在郡城的大醫院了？”大姐王韻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嗯，中心醫院。”王楠的聲音有些哽咽。

“好，好啊！”電話那頭傳來抽泣聲，“咱爸咱媽要是在天有靈，一定很欣慰。”

掛斷電話，王楠深吸一口氣。記憶不自覺地回到了五年前，父親因為村里沒有好的醫生，最終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那時候，他就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孫勇和孫明虎走了進來。

“王楠，今晚去喝一杯？”孫勇笑著問，“慶祝你分到中心醫院。”

孫明虎也跟著起哄：“對啊，這么大的好事，不請我們喝酒說不過去吧？”

王楠正要答應，口袋里的傳呼機突然響起。

“搶救室需要支援，胃穿孔病人，情況危急。”護士站傳來緊急呼叫。

三人對視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向搶救室跑去。

走廊里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消毒水的氣味再次撲面而來。這一刻，王楠感受到了作為一名醫生的使命感。無論白天黑夜，只要有病人需要，他們就必須隨時準備著。

搶救室里，一位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冷汗直流。王楠快速檢查了病人的情況，立即開始準備手術。

“準備手術室！”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通知麻醉科，馬上！”

就在這時，歐守仁也趕到了搶救室。看到王楠已經接手了病人，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個病人我來處理。”歐守仁上前一步，“我是值班醫生。”

王楠皺了皺眉：“病人情況危急，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

“怎么？你覺得我的能力不如你？”歐守仁冷笑道。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孫烈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都讓開！”

老主任快步走到病床前，掃了一眼病人的檢查結果：“王楠，你來主刀，歐守仁你助手。”

手術室里，王楠專注地處理著病人的傷口。雖然感受到了歐守仁充滿敵意的目光，但他的手始終穩定。

三個小時后，手術成功結束。

“做得不錯。”孫烈陽看著手術記錄，“尤其是縫合時的處理，很有經驗。”

王楠脫下手術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歐守仁早已離開，整個手術過程中，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走出手術室，天已經完全黑了。醫院的走廊里依然燈火通明，像是永遠不會休息的巨輪。

孫勇和孫明虎還在等他。

“走吧，去喝一杯。”王楠笑著說，“今天這臺手術也值得慶祝。”

三人走在夜色中，身后是醫院明亮的燈光。王楠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繼續，但他已經準備好了。因為這就是他選擇的路，一條救死扶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