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醫院的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手術室的無影燈依舊明亮，映照著醫護人員疲憊的面容。

沈院長的手穩穩地完成最后一針縫合，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這臺宮外孕手術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雖然不得不切除了患者的子宮和卵巢，但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呼......”沈院長長舒一口氣，摘下沾滿汗水的口罩。身旁的趙明德和司依柔眼睛布滿血絲，眼袋浮腫，顯然這一夜的高壓搶救讓兩個年輕醫生身心俱疲。

“沈院長，您快喝點葡萄糖補充下體力。”護士小跑著遞來幾瓶葡萄糖，關切地說道。

“喝什么喝，我快憋死了！”沈院長一把扯下手術帽，腳步虛浮地朝衛生間沖去。

就在他如釋重負地放水時，忽然想起一個細節——剛才從另一間手術室推出了病人，可是所有普外科醫生不是都在忙嗎？

帶著疑惑，他快步走向隔壁手術室。推開門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王楠和秦玉潔相互依偎著，在手術室的角落里沉沉睡去。兩人身上的手術衣還沾著血跡，手術帽歪歪斜斜地掛在頭上，顯然是累極了才這樣睡著的。

“沈院長，您可能還不知道呢！”錢護士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昨晚這兩個實習生簡直太厲害了！王楠同學一個人主刀做了三臺闌尾炎手術，還有一臺肌腱縫合。秦玉潔同學一直在當一助，連麻醉都是王楠自己操作的！”

“什么？！”沈院長一屁股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聲音都變了調，“這兩個小兔崽子，膽子也太大了吧！”

他連忙起身沖向冷凍室，仔細檢查切除的闌尾標本。看到三條闌尾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里，每一個切口都干凈利落，沈院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事暫時別聲張，讓他們好好休息吧。”沈院長叮囑錢護士，目光中閃過一絲欣慰。

清晨六點，趙明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病房查房，卻發現多了四個術后病人。他揉了揉發澀的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不是你做的手術嗎？”明護士也是一臉困惑。

兩人面面相覷，都以為是其他醫生主刀的。整個普外科室的醫生昨晚都在忙著處理礦難傷員，誰還有時間做這些常規手術？

沈院長馬不停蹄地趕到清創室，查看十名礦工的恢復情況。所幸經過一夜的搶救，傷員們都已經脫離危險期。

“沈院長，真是太感謝你們醫院及時搶救啊！”礦長握著沈院長的手激動地說，“要不是你們醫院，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責任。”沈院長笑著應道，心里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出來后，他一把拉住正要去交班的醫療科長徐長勇：“老徐，你知道王楠昨晚主刀了四臺手術嗎？”

沈院長的話音剛落，徐長勇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手中的鋼筆重重砸在辦公桌上。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射進來，在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投下道道陰影。

“誰批準王楠主刀的？”徐長勇咬牙切齒地問道，“他一個實習生，竟然敢同時負責打麻醉和做手術，這不是胡鬧嗎？這要是出了事，整個醫院都得完蛋！”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沈院長看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眉頭緊鎖。王楠的名字從徐長勇口中蹦出來時，他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了。畢竟徐長勇是教研科科長，整個醫院的醫療業務都歸他管。

“老齊，你先別急。”沈院長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聲音里帶著疲憊，“這事得妥善處理，要是讓病人家屬知道了，又是一場麻煩。你去內一科，把所有醫療文書上的主刀醫生改成趙明德，助手改成孫謙。”

徐長勇站在原地沒動，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沈院長，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這兩個實習生太目無法紀了，必須嚴肅處理！”

與此同時，手術室休息區。

王楠和秦玉潔剛從值班室醒來，年輕就是本錢，休息幾個小時就恢復了精神。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給兩人疲憊的面容鍍上一層金邊。

“王楠，你昨晚的手術真的太厲害了！”秦玉潔雙手托腮，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尤其是處理那個腸梗阻的病人，我都沒想到你能那么快找到問題所在。”

王楠整理著白大褂的衣領，嘴角微揚：“這算什么，你要是見我做肝膽胰手術，才知道什么叫真本事。上次在郡城實習的時候......”

“又吹牛！”秦玉潔笑著打斷他，“我看你就是故意顯擺。”

兩人說說笑笑往內一科走去，空氣中還飄散著消毒水的氣味。剛到病房門口，就被病人家屬團團圍住。十幾雙感激的眼睛望著他們，讓王楠有些不知所措。

“小大夫，昨晚是你給我爸做手術的吧？”一個中年婦女拉著王楠的手，“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發現問題，我爸怕是......”

“這是福滿樓的點心，你嘗嘗。”另一位家屬塞給王楠一個精致的紙盒。

“來，拿著蘋果。”

“小秦醫生也辛苦了......”

面對病人家屬的感謝，王楠連連擺手：“各位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可惜推辭不過，只好抱著一堆零食進了辦公室。

剛推開辦公室的門，王楠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趙明德和孫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到他們進來，瘋狂使著眼色。周遠和孫勇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切，而徐長勇則站在辦公室中央，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昨晚的手術，是你們做的？”徐長勇的聲音冷得像冰，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寒氣。

王楠懷里的零食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的心跳突然加快，知道事情暴露了。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徐科長，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么？”徐長勇猛地打斷他，“你知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嗎？一個實習生，沒有上級醫生批準就敢主刀，你這是在拿病人的命開玩笑！你知道如果出了事，會有什么后果嗎？”

徐長勇的怒吼聲在辦公室里回蕩，外面路過的護士都忍不住往里張望。秦玉潔嚇得縮在角落，眼眶已經紅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停止實習，等待醫院處理決定！”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王楠和秦玉潔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低下頭，不敢說話。

趙明德連忙站出來：“徐科長，這事我也有責任，該受處罰的是我，一切由我承擔。是我值班時沒看住他們......”

“你閉嘴！”徐長勇瞪了趙明德一眼，“你以為你攬責任就完事了？這事沒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