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允站在試煉場的邊緣,心里憋著一股無名火。陽光透過云層灑下,在她周圍形成一圈朦朧的光暈。
她覺得自己被坑了,而且是被坑得很慘。
先是那個神神叨叨的慧予給她畫了一張大餅,說什么能看到未來。那老頭渾濁的眼珠轉動時,總讓她覺得背脊發涼。可她還是信了,費盡心思支開所有人,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更讓她生氣的是,連親姐姐司妍都來坑她。
腦海中總有一塊模糊的空白,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段記憶。每每想起,都讓她心里發慌,就像站在懸崖邊上,腳下的碎石不斷滑落,卻怎么也看不清下面的深淵。
”姐姐到底拿走了什么……“司允咬著下唇,眉頭緊鎖。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想找慧予問個明白,可那老東西又不知道躲哪去了。每次都是這樣,在她最需要答案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兩個的都不帶我玩。“她撇了撇嘴,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遠處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靠近。司允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就去找”朋友們“玩玩好了。反正她向來是個閑不住的性子。
很快,一場新的試煉開始了。
然而當她看到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孔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那些平日里跟她稱兄道弟的”朋友們“,此刻看她的眼神怎么這么古怪?有人低聲竊竊私語,有人冷眼旁觀,更多的人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特別是那個外號”光頭擦發油“的家伙,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冷笑。他手中的木槍隨意地轉動著,槍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哎呀呀,禿頭,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司允眨了眨眼,故意用輕佻的語氣道,”該不會是對我一見鐘情了吧?“
她的聲音依舊輕快,但握著玉佩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了。
光頭擦發油冷笑一聲:”果子好吃嗎?“
這話像一記重錘,砸得司允有些發懵。她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那塊被挖走的記憶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
果子?什么果子?
她飛快地在腦海中搜索著相關的記憶,可那段被挖走的空白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卻永遠觸碰不到真相。
但司允從不會讓人看出她的慌亂。她輕輕地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好吃啊,“她笑嘻嘻地說,”就跟當初認識你一樣甜蜜。“
話音未落,一根布滿尖刺的木槍破空而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刺痛著耳膜。
”噗!“
司允躲閃不及,胸口被洞穿,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疼痛如潮水般涌來,但比起身體的痛苦,更讓她難受的是那種被背叛的感覺。
她捂著傷口,眼淚汪汪地看向禿頭:”你……你怎么舍得……“
禿頭卻理都不理她,轉頭對著另一個方向說道:”讓我先打一頓,后面群毆的時候我好放水。“
司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出現了另一個”自己“。那個”自己“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漫天的光芒已經傾瀉而下。各種法術、武器如雨點般落下,將地面砸出一個個坑洞。
”死丫頭,看你往哪跑!“
”騙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讓你裝,讓你裝!“
轟隆隆的爆炸聲中,司允狼狽地在焦土上奔逃。她的長發被灼燒,衣服被劃破,但她卻在笑,笑得像個沒事人似的。
”哎呀呀,你們再用點力啊,這樣可追不上我的唷——“她一邊躲閃著攻擊,一邊調侃道。
鮮血順著她的傷口不斷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紅的痕跡。但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靈活地在各種攻擊中穿梭。
她一邊躲閃,一邊在心里暗暗盤算。看來是發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跟那段被抹去的記憶有關。不過既然姐姐要瞞著她,想必是有原因的。
反正現在能和”朋友們“玩得這么開心,也不錯。雖然他們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就是了。
遠在幽域之上的龍脊圣殿中,一顆巨大的頭骨正散發著幽幽的綠芒。那光芒時明時暗,仿佛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秘密。
殿堂之前,一條由無數白骨組成的瀑布正在傾瀉而下。這些骨頭大小不一,有的還帶著未干的血跡,有的已經泛黃發脆。這些都是來自那位”員工“的獻禮,或者說,是他還的債。
”寂滅“端坐在骨座之上,它那由無數細小骨片組成的身軀微微震動。它原本并不想理會那個總是賒賬的家伙。但想到那位蠻不講理的”詭譎“,它還是按照約定前往了指定的時空坐標。
結果沒想到,這一去竟收獲了如此豐厚的”禮物“。
這種在信仰之爭中占得先機的快感,讓”寂滅“難得地感到愉悅。它的聲音在殿堂中回蕩,像是無數碎骨相互碰撞的聲音。
”林,默……“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贊賞,”不,錯。“
而此時的林默,正癱倒在熟悉的樓頂上。水泥地面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讓他感到一絲涼意。
這一次的試煉,是他經歷過最艱難的一次。不是因為敵人有多強大,而是因為那些實力超群的隊友們各懷心思,讓整個過程充滿了變數。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后果。
他躺在地上,回想著這兩場試煉中的種種細節。那些轉瞬即逝的表情,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那些若有若無的暗示。
他在尋找”天機“是否有妥協的跡象。
可惜,無論是雙生綺語的失敗,還是大學者的寂滅,亦或是那些”迷霧“信徒的結局,都在訴說著一個殘酷的事實:
【天機從不妥協。它就像一臺永不停歇的機器,碾碎一切妄圖改變它的存在。】
林默抬頭望著刺目的陽光,瞇起了眼睛。陽光穿過他的睫毛,在眼前形成一道道光影。突然,他產生了一個想法:
【或許,躲在影子里才是對抗天機的方式?】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遮擋陽光。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就像每個人在陽光下都會做的那樣。
可就在這一刻,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影子……不見了。
那個應該存在于他身下的黑色輪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般,只留下一片空白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