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錢源塵封已久的記憶。這些日子，這句話總在他腦海中回蕩，揮之不去。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錢源了。”他輕聲道，目光落在遠處的青山上。

“血脈不會改變，”呼延達急切道，“您體內流淌的，依然是匈奴的血。”

錢源沉默不語。一邊是血脈相連的呼喚，一邊是多年來的生活習慣。他的心被撕扯著，舉棋不定。

就在此時，一名信使匆匆趕來，遞上一封詔書。

錢源展開一看，是慕容輝的手書。看完內容，他的手微微顫抖，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備馬。”他站起身，聲音沉穩而堅定。

十余日后，錢源抵達北原城。秋風蕭瑟，黃沙漫天。

九月底，在眾多部落首領的擁戴下，錢源被推舉為大單于。青巖成了新的都城，繁雜的政務讓他疲于奔命。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想起在九曲河畔的那個少年。那個勇敢的身影，至今仍讓他記憶猶新。

而此刻的衛忠，正站在金陵城頭，與劉剛隔空對峙。

“張將軍，”衛忠冷笑道，“你們秦軍準備了半個月的攻城器械，就這點本事？”

城下的劉剛臉色鐵青。秦軍花了半個月準備攻城器械，卻被地形限制得死死的。城北好不容易清出一塊地，也只能容納三千人。

“放！”劉剛一聲令下，漫天箭雨覆蓋城頭。

“都躲好！”衛忠大喊一聲，士兵們紛紛舉盾遮擋。

“劉剛，”孫守信扯著嗓子喊道，“鍋已備好，等你收拾完了再說！”

十名大嗓門士兵齊聲附和，聲音傳遍四野。城頭響起一陣哄笑，秦軍士氣頓時低落。

劉熊不甘示弱，騎馬來回挑釁。衛忠冷笑一聲，抽出弓箭。“嗖嗖”兩聲，箭矢破空而去，嚇得劉熊倉皇逃竄。

“進攻！”劉剛怒吼。

兩千余名士兵推著云梯車向前。箭如雨下，不斷有人倒下。守城士兵將滾燙的金汁澆下，慘叫聲此起彼伏。

有二十幾名勇士冒死登上城頭，卻被密集的弩矢射得尸橫遍地。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劉剛看得心驚肉跳，連忙叫來糧官詢問情況。

“將軍，”糧官戰戰兢兢道，“只剩半月糧草了。”

“廢物！”劉剛一腳將人踹翻，怒火中燒。

他心中清楚，真正的威脅不是糧草，而是江北戰局。薊城已是風中殘燭，隨時可能陷落。

劉剛望向北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既然注定要離開，那就帶走些什么。他轉身走向大帳，開始部署新的計劃。

城頭上，衛忠看著遠去的劉剛，若有所思。他知道，這場持久戰才剛剛開始。

夜幕降臨，金陵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中。零星的火把在城墻上閃爍，守夜的士兵打著哈欠，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衛忠在城頭來回巡視，不時停下查看防務。他深知，越是看似平靜的時候，越要提防敵人的突襲。

“大人，”一名士兵快步走來，“探子回報，秦軍營地有異動。”

衛忠眉頭一皺，“什么異動？”

“似乎在秘密調動兵力，”士兵壓低聲音，“而且，有商隊模樣的人馬在往來。”

衛忠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加強巡邏，任何可疑情況立即報告。”

城下的秦軍大營，劉剛正在帳中來回踱步。案幾上擺著一份密信，是剛剛收到的江北戰報。

“該死！”他一掌拍在案幾上，“慕容輝這個廢物！”

帳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心腹走進來，“將軍，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就緒，”劉剛冷笑道，“就讓他們嘗嘗這份'大禮'。”

夜色漸深，城頭上的衛忠卻毫無倦意。他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這種不安的預感讓他輾轉難眠。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靜。衛忠凝神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移動。

“警戒！”他低聲喝道。

守城的士兵立刻繃緊神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夜風吹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異味。

衛忠突然瞳孔一縮，“不好！所有人立即撤離城墻！”

話音未落，一支火箭劃破夜空，直奔城墻而來。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火光沖天。原來劉剛在城墻下埋設了火藥，趁夜引爆。

混亂中，衛忠冷靜指揮，“快救火！保護糧倉！”

城中頓時亂作一團，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這一夜，注定無人能眠。

劉剛不再攻打金陵，但戰火并未就此熄滅。

衛忠站在城頭，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營寨火光。夜風吹拂，帶來一絲血腥氣。城墻下堆積的尸體還未來得及清理，腐爛的氣味在暑氣中發酵，令人作嘔。

“這些蠻子，就不能消停會兒？”孫守信咬牙切齒地罵道。他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鎧甲上沾滿了泥污和血跡。

衛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遠方。這些日子，敵軍雖然不再大規模進攻，卻總是時不時地騷擾一番。顯然是在消耗那些潰兵，以及處理掉多余的攻城器械。

“大人，您看那邊。”一名斥候指著東面，“又有動靜了。”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隱約能看到一隊人馬正在調動。衛忠瞇起眼睛，心中已有計較。這是敵軍慣用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進攻必在他處。

“傳令下去，各城門加強戒備。”衛忠沉聲道，“尤其是永安門，那里地勢最為險要。”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戰鼓聲。

仲秋月末的夜晚。

“大人，快醒醒！永安門告急！”

衛忠猛然睜開眼睛，迅速披掛整齊。他帶著從玄武殿換防下來的鐵戟軍和腹軍一幢，共計一千二百人，火速趕往永安門。

夜色中，馬道上喊殺聲震天。敵軍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城墻，正與守軍展開激烈廝殺。火把映照下，刀光劍影交錯，鮮血在城磚上蜿蜒流淌。

“弓弩手準備！”衛忠沉聲下令，“夜間行動者，不分敵我，格殺勿論！”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覆蓋了整個馬道。慘叫聲此起彼伏，黑暗中倒下了一片人影。有人被射中要害，直接從城墻上摔了下去，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訓武營，隨我上！”

衛忠提劍在前，率先沖向城頭。火把昏黃的光芒下，他看到了令人心驚的一幕——敵軍竟然在城墻上架起了簡易的投石機，正準備轟擊城內。

“給我拆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