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過金陵城,帶來了一絲暖意。城墻上的旌旗獵獵作響,守城士兵神情麻木地望著遠方,仿佛在等待什么。
戰火平息得太快,快到讓人恍如隔世。劉剛帶著幽州兵撤離了,連同那些麻木的金陵百姓一同北去。空蕩蕩的街道上,只剩下斷壁殘垣訴說著昔日的繁華。
“這就是勝利的滋味嗎?”一名士兵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閉嘴!”隊長厲聲呵斥,“專心值守!”
慕容輝任命韓飛留守金陵,整編了五萬大軍駐扎城內。而慕容翔則收攏了剩下的兩萬中軍。兩支軍隊涇渭分明,城中暗流涌動。
軍營中,士兵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聽說蜀王要大權獨攬了?!?
“噓,小聲點,當心隔墻有耳?!?
“太尉大人怎么想?”
“還能怎么想?形勢比人強啊?!?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某個方向發展,卻又充滿了不確定。城中百姓戰戰兢兢,生怕哪天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三月初一,城門外鑼鼓喧天。慕容輝帶著浩浩蕩蕩的儀仗入城,慕容翔率百官相迎。陽光下,金鑾閃耀,旌旗招展,一派盛世景象。
“恭迎皇太弟!”百官齊聲高呼。
慕容輝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拜的官員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三日后的清晨,軍營中一片忙亂。
韋昂推開營帳的門簾,急匆匆地沖了進來:“全軍出動!”
魏綸正在擦拭戰刀,聞言抬起頭來,眉頭緊皺:“又要打仗?這才消停幾天?!?
“不是打仗?!表f昂搖頭,臉上帶著幾分無奈,“天子要在云嶺腳下設宴,大饗金陵軍民?!?
“呵?!蔽壕]冷笑一聲,“說是軍民,怕是專門款待江北兵吧。這些日子,蜀王可沒少拉攏他們?!?
陳直放下手中的甲胄,皺眉問道:“禁軍也要去?”
“自然要去。”韋昂點頭,語氣沉重,“我們可是主力,怎能缺席?”
衛忠坐在角落里默默聽著,若有所思:“蜀王這是要耀武揚威啊。聽說他已經被封為皇太弟、都督中外諸軍事了?!?
“沒錯。”韋昂嘆了口氣,在營帳中來回踱步,“三月三,士民流飲,地點就在九曲河玉泉園附近。宮人百官、內外命婦都要去。規模之大,前所未有。”
“這是要給太尉難堪啊。”魏綸臉色陰沉,手中的布條不自覺地攥緊了。
韋昂擺手:“別多想了,趕緊整隊。”說完拉住準備離開的衛忠,壓低聲音道:“你率領親衛隊隨王妃同行。”
衛忠神色一凜,鄭重點頭:“明白?!?
清晨的陽光灑在玉泉園中,將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色。高臺之上,慕容輝俯瞰全場,目光中帶著幾分志得意滿。
數萬將士列隊整齊,九曲河兩岸人影綽綽。天子華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威嚴壯麗。遠處的云嶺若隱若現,籠罩在一層薄霧中。
角聲響起,馬蹄聲漸起。獵場上,幾只野兔被驚得四處亂竄。
“哈哈,獵物終于現身了!”慕容輝大笑,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叔父,要不要一試?”
不等慕容翔回答,他已經拿起角弓翻身上馬。動作利落,顯然是久經訓練。
慕容翔無奈,只得跟上。他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場展示實力的表演罷了。
草地上,慕容輝連發三箭,箭無虛發,射中一只野兔。馬背上的身影英姿勃發,引來陣陣喝彩。
“皇上威武!”隨從們大聲歡呼,聲浪此起彼伏。
慕容翔連射數箭皆空,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他已經不復當年之勇,這場比試讓他顏面盡失。
慕容輝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他繼續追逐一只野兔,馬蹄飛揚,所過之處,驚起陣陣尖叫。
“嗖!”一箭射出,卻未命中。
慕容輝惱怒,策馬直沖人群。馬蹄聲急促,帶起一陣塵土。
“倉啷!”一聲清脆的刀鳴劃破空氣。
慕容輝勒馬,只見一名金甲將校手按刀柄,冷冷地看著他。將校身形挺拔,眼神凌厲,絲毫不懼他的身份。
將校身后,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面色蒼白,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
隨從們紛紛拔刀怒罵:“大膽!竟敢對太弟動刀,該當何罪!”
王妃上前按下衛忠的刀,強自鎮定地伏身道:“南海王妃見過皇上?!?
“原來是叔母?!蹦饺葺x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目光在王妃身上停留了片刻。
宦人韓九快步趕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慕容輝的表情變得更加有趣。
“就是你殺了韓飛?還擒拿了慕容震?”慕容輝饒有興致地打量衛忠,“今日怎不隨朕一同狩獵?”
“職責在身。”衛忠沉聲道,語氣不卑不亢。
“這就去獵只野物回來,朕便饒你這次冒犯?!蹦饺葺x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衛忠看向王妃,得到首肯后翻身上馬。他的動作干凈利落,顯示出極高的武藝。
“狩獵哪需弓箭?”衛忠掃視四周,“拿槊來!”
他接過侍從遞來的馬槊,策馬而出。馬蹄聲漸遠,留下一地驚詫的目光。
晨光熹微,旌旗招展。
金陵城外的廣闊平原上,一支支軍陣整齊列隊,鐵甲森森,寒光閃爍。江北軍的將士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雖然軍容依舊嚴整,但站了許久,難免有些疲憊。
“這都多久了?太陽都要曬屁股了?!币幻勘÷曕止尽?
“閉嘴!”身旁的老兵呵斥道,“這可是和皇帝陛下的約戰,由不得我們耍性子?!?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金色身影正朝這邊疾馳而來,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晨光中泛著金色。待那身影漸近,眾人才看清,竟是一名身著金甲的騎士,手持長槊,殺氣騰騰。
“那是誰?”有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