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來得快,去得也快。
大殿內,只剩下慕容震在地上不斷掙扎,發出陣陣悶響。殿外的風聲呼嘯,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混合著汗水的味道,令人作嘔。
“你是什么人?”慕容震被人拽起,目光死死盯著衛忠。他的衣衫已經凌亂不堪,發髻散亂,哪還有半分貴人風范。
衛忠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取出皮索。他的動作很慢,仿佛在享受這一刻的時光。皮索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像是一條蟄伏的毒蛇。
“我乃太尉、大都督、驃騎將軍、荊王慕容震!你們膽子不小啊......”慕容震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青筋在額頭上暴起。
話未說完,孫守信和陳燕兒一左一右沖上前去。孫守信一拳打在慕容震的腹部,陳燕兒則一腳踢向他的膝蓋。慕容震悶哼一聲,身子彎成了蝦米狀。
“放開我!敵軍不堪一擊,我已準備決戰,一定能夠輕松搞定......”慕容震仍在叫囂,聲音卻已經帶上了幾分顫抖。
又是一頓拳腳相加。這次連馬猛也加入了進來,三人配合默契,拳拳到肉。慕容震的慘叫聲在大殿內回蕩,卻無人理會。
偏殿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那些幕僚們也在大聲叫嚷。有人搬出官職,有人抬出家世,甚至有人開始痛哭流涕,求饒聲不絕于耳。但這些在少年兵們眼中,不過是笑話罷了。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打斷了一個幕僚的哭訴。
“閉嘴!”陳燕兒甩了甩發麻的手掌,“再哭就送你去見閻王。”
慕容震看著這一切,眼中的輕蔑漸漸被恐懼取代。這些兵丁眼中沒有絲毫敬畏之色,對他這個貴人動起手來毫不猶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誰指使你來的?茍達?他投靠了誰?”慕容震強撐著最后的尊嚴,冷冷盯著衛忠。他的嘴角滲出血絲,臉上已經開始浮現淤青。
沒人理會他的質問,孫守信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塊破布。布條上還帶著血跡,不知是誰的血。慕容震想吐出來,卻被按住了后腦勺。
“馬猛,帶人看守大都督。”衛忠拍了拍手,聲音平靜得可怕。
“是!”
馬猛推著慕容震進了偏殿。一路上,慕容震的腳步踉蹌,幾次差點摔倒。他的眼中閃過不甘和怨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
衛忠轉身,朝天子拜下:“陛下。”他的動作標準而恭敬,仿佛方才那個殺伐決斷的少年從未存在過。
天子被皇后攙扶著,看到渾身是血的衛忠,身子又是一軟。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冷汗滲出。這一場變故,對這位體弱的天子來說顯然太過刺激。
“陛下,這可是朝廷重臣。”柳獻芳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對對,是功臣。”慕容軒連連點頭,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衛忠頭更低了,眼前只剩下皇后染血的裙擺。那抹刺目的紅色,讓他想起方才的廝殺。
“陛下,功臣當有賞賜。”柳獻芳提醒道。她的目光在衛忠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那就賞......”天子卡住了,顯然不知該賞些什么。
“咳咳,”侍中韓謙適時出聲道,“陛下可賜禮服、金甲、寶劍。當務之急是發圣旨,令中外知悉。”
柳獻芳不再言語。她的心還在亂跳,腦海中閃過那句“別怕”。那一刻的衛忠,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讓她既陌生又心安。
天子點點頭,由皇后扶著離開。臨走前,柳獻芳回頭看了眼衛忠。少年依舊保持著拜倒的姿勢,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孤傲的剪影。
北風呼嘯,衛忠整理戎服,走出大殿。夜色已深,宮墻上的更夫正在打更,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宮人牽來馬車,少年們將十余具尸體裝上三輛大車。尸體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第一次殺人,害怕嗎?”衛忠看著神情各異的少年們。有人面無表情,有人手還在微微發抖,還有人眼中帶著興奮的光芒。
“不怕!”
“有點......”
“現在才后怕。”
衛忠笑了,走過去拍拍他們的肩膀:“都很不錯,長大了。”他的聲音里帶著欣慰,就像一個看著孩子成長的父親。
“我聽衛師的,誰都敢動手!”
“衛師太厲害了,荊王都不敢動。”
“這些貴人也不過如此。”
少年們七嘴八舌,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們的手上還帶著血跡,卻已經開始談論起殺人的感受,仿佛那只是一場普通的練習。
“抬起頭來,”衛忠看著他們,“你們學的本事,比誰都強。可別太得意,回去繼續練功。”
“是!”少年們齊聲應道,聲音洪亮。
“記住,不要亂說話。咱們還小,低調些好。”衛忠的語氣嚴肅起來。
“明白!”
“走吧,回去有好吃的。”
少年們歡呼雀躍,仿佛方才的殺戮只是一場夢。他們簇擁著衛忠,向營地走去。月光下,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幅奇異的畫卷。
衛忠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微揚。這就是他的“部落”,雖然還很小,但已經有了雛形。每個少年都是一把利劍,只需要時間打磨。
夜風吹過,帶來遠處更夫的梆子聲。衛忠抬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似乎在訴說著什么。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們。
但此刻,他只想帶著這些少年回營地,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新的一天又將開始。至于其他的,等到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