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敵軍面面相覷，隨即如潮水般退去。有的跪地投降，有的四散奔逃，竟無一人敢與之爭鋒。

夕陽西下，血色籠罩大地。戰場上彌漫著血腥與硝煙的氣息，到處都是丟棄的兵器與殘破的旗幟。

衛忠橫刀立馬，居高臨下地環視四周。腳邊是韓飛的無頭尸體，遠處是三三兩兩逃竄的敵兵。

孫守信等人這時也追了上來，看到這一幕，無不震撼。

“大人威武！”孫守信由衷贊嘆。

衛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血色的夕陽映照在他的鎧甲上，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三三兩兩逃竄的敵兵遠遠望見他的身影，無不繞道而行。此時此刻，方圓數里之內，竟無一人敢與之爭鋒。

這一戰，衛忠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從此之后，他的威名將傳遍四方。

長寧樓上，一陣戰鼓聲震天動地。

裴闊立于樓頭，目光如電，掃視著城下混亂的戰場。濃重的血腥氣隨風飄散，城下尸橫遍野，殘肢斷臂散落一地。這位中壘將軍年約三十，面容剛毅，眉宇間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凌厲之氣。

“擂鼓！繼續擂鼓！”裴闊大喝一聲，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震耳欲聾的鼓聲再次響起，城下的賊軍頓時慌亂起來。有經驗的將領都知道，這是最簡單的戰場計策，卻屢試不爽。賊軍以為金陵守軍要大舉出擊，頓時亂作一團，四散奔逃。

就在這時，一支騎兵從遠處疾馳而來，馬蹄聲如雷，揚起漫天塵土。那支騎兵所向披靡，直接殺入了潰散的賊軍之中。

“好一員猛將！”裴闊眼前一亮，身子不自覺地前傾。

那支騎兵的統帥身披重甲，手持長刀，所過之處，賊軍紛紛倒地。刀光閃爍間，鮮血飛濺，一個個賊兵被劈成兩半。

“堂兄，那支騎兵是從何處來的？”裴逸快步走到單闊身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裴逸是裴闊的堂弟，年方二十六，尚未出仕。他身材修長，面容俊朗，一身青衫更顯儒雅之氣。

裴闊瞇起眼睛，仔細觀察著戰場形勢：“看方向，應該是從朝陽門那邊過來的。”

“莫非是韋昂部的人馬？”裴逸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前些時日，我聽說都尉衛忠在城南大敗賊將韓飛，一路殺到朝陽門外。”

“有可能。”裴闊點點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支騎兵，“不過這支騎兵的統帥身手不凡，倒像是衛府的家將。”

“若真是衛府家將，那可就有意思了。”裴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微微上揚。

裴闊轉頭看了堂弟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你若有心，待下直后可去拜訪你堂姐，打聽打聽此人來歷。”

“多謝堂兄提點。”裴逸抱拳道，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裴闊不再多言，繼續觀察著戰場。城下的廝殺漸漸平息，賊軍已經退去，只留下滿地的尸首。腥臭的血腥味隨風飄散，不時有烏鴉在尸體上空盤旋。

這場勝利來之不易，但局勢依然嚴峻。金陵城四面受敵，糧草補給困難，守城將士日夜操勞，疲憊不堪。

與此同時，幽州軍大營中。

孟謀坐在帳中，面色凝重。帳外傳來士兵來回巡邏的腳步聲，營地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長安門一戰的慘敗，讓整個幽州軍元氣大傷。

不僅損失了大量將士，更重要的是士氣受挫。原本意氣風發的將士們，如今行走時都低著頭，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都督，現在該如何是好？”文達站在孟謀身旁，憂心忡忡地問道。他的臉上布滿疲憊，眼圈發黑，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孟謀沉默良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才緩緩開口：“深溝高壘，暫避鋒芒。”

“可是韓飛、陳純他們......”文達欲言又止，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我知道。”孟謀苦笑，“他們已經不聽號令了。”

長安門之戰，沈崧、沈棣等十六員將領被陳琥斬殺。韓飛等人見勢不妙，第一個撤退，將友軍拋在身后。現在這些人聚在一起密議，顯然是要推卸責任。

“都督，我們還有二十多萬大軍。”文達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期望，“只要不退兵，金陵就還在我們的包圍之中。”

“問題是，這些將領還愿意聽我的嗎？”孟謀站起身，掀開帳簾走到帳外。夕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空。遠處傳來零星的喊殺聲，不時有擔架抬著傷兵從營地中穿過。

“傳令下去。”孟謀突然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然，“請各營主將前來議事。”

“都督打算......”文達有些驚訝地看著孟謀。

“既然我還是都督一日，就要盡一日之責。”孟謀目光堅定，“整頓軍心，重整旗鼓，這是當務之急。”

文達看著孟謀的背影，不禁紅了眼眶。往日風流倜儻的太康才子，如今卻要承受如此重擔。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夜色漸深，軍營中點起了無數篝火。火光映照著士兵們疲憊的面容，也照亮了孟謀布滿皺紋的臉。

孟謀站在中軍大帳前，等待著各營主將的到來。營地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他知道，這將是一場艱難的談判。那些桀驁不馴的將領們，恐怕不會輕易接受他的命令。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能放棄。

因為他是幽州軍的都督，二十多萬將士的性命，都系于他一身。每一個倒下的士兵，都讓他心如刀割。

遠處傳來馬蹄聲，有將領來了。孟謀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這場硬仗。帳外的火把被風吹得搖曳不定，投下搖晃的影子。

天邊最后一抹血色消失了，黑暗籠罩大地。營地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和呻吟聲，那是傷兵們發出的聲音。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孟謀站在帳前，看著漸漸暗淡的天色，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