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留下
- 七零老宅通現代
- 花時節
- 2303字
- 2025-05-07 20:33:16
“這是他們以前住的地方。”林家二姨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屋子里只有一張單人床,床單已經泛黃。
墻上貼著幾張照片,照片的邊角已經翹起,顯得有些陳舊。
林巧云走近看,照片上是青桐、巧月和一個陌生女孩的合影。
青桐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神里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的心沉了下去。這里確實沒有青桐生活的痕跡,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留下。
林巧云從樓梯上走下來時,客廳里的氣氛已經凝固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一眼就看到大舅蔣富貴站在那里,臉色難看得像是剛吞了一只蒼蠅。
他那雙布滿老繭的手不自在地擺弄著衣角,在這裝修考究的客廳里顯得格格不入。
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正倚在真皮沙發上,眼神輕蔑地打量著他們。
她涂著艷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茶幾,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響。
“這是什么窮親戚啊?”麗麗撇了撇嘴,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惡,“衣服都穿成這樣了,也好意思往這兒跑。”
林巧云平日里不是個愛與人爭執的性子,但看到大舅被人如此輕視,心里頓時涌起一股怒意。
“這位阿姨,領導教導我們要艱苦樸素,我們的衣服雖然樸素但很干凈,不知道有什么好打量的。”
麗麗聞言立刻變了臉色,眼睛瞪得像銅鈴:“誰是你阿姨?你這死丫頭,說話怎么這么不客氣?”
林巧云眨了眨眼,一臉天真地說:“抱歉啊,那我該叫您大娘?”
這話像一根針,直接戳中了麗麗的痛處。
她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鐵青,手指顫抖地指著林巧云:“你、你這個小賤人!”
二姨父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站在一旁,眼神陰晴不定。
就在這時,二姨端著水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穿著樸素的家居服,頭發簡單地挽在腦后,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來,都喝點水。”
林巧云注意到二姨的手微微發抖,水杯里的水晃動著,差點灑出來。
她連忙上前接過水杯,余光瞥見二姨眼底的疲憊和一閃而過的黯然。
二姨父冷著臉說:“看也看了,人也不在這,你們請回吧,我還有事。”
說完,他拉著麗麗就往外走。
麗麗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撇了一眼:“就這種人家,也配來我們家做客?”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震得墻上的裝飾畫都晃了晃。
客廳里只剩下二姨和他們三個人,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二姨嘆了口氣,眼角的皺紋在燈光下格外明顯:“你們一定餓了吧?我煮點熱湯面給你們。”
林巧云想要拒絕,但二姨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很快,廚房里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響,還有油煙機的轟鳴聲。
沒多久,三碗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了上來。
蔣富貴的那碗用的還是大湯碗,面條堆得高高的。
“來,趁熱吃。”二姨說著,又轉身去拿調味料。
三人默默坐到了飯桌前。林青松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巧云,讓她瞧瞧鍋底。
林巧云用筷子撥了撥,發現每碗下面都藏著一個煎蛋,金黃的蛋黃還帶著些許流動性。
二姨又端來了榨菜和一罐肉罐頭。
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林巧云心里一陣酸澀。
這個女人,在這個家里到底經歷了什么?
“二姨,為什么當初不告訴我青桐和巧月的事?”她終于問出了這個困擾已久的問題。
二姨的動作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復雜地看著她:“告訴你又能怎樣?你養得起這么多嘴嗎?”
“我可以想辦法...”
“你能有什么辦法?”二姨打斷她的話,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你自己都吃不飽,拿什么養活他們?那時候你還那么小...”
林巧云沉默了。她想起那些年,自己確實連溫飽都成問題。
二姨繼續說:“你年紀輕輕,要是知道了這事,還不得拼了命地想辦法?到時候...”她沒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林青松低著頭,眼淚無聲地滴進了面湯里。
蔣富貴也放下了筷子,嘆了口氣:“難為你了。”
林巧云這才明白,二姨的沉默是在保護她。
她看著二姨布滿歲月痕跡的臉,想到這個女人在虞家的處境,心里更加難受。
“二姨,能跟我說說青桐在這里的事嗎?”她輕聲問道。
二姨的眼神柔和了一些:“青桐很懂事,總是照顧著妹妹們。剛來的時候,他每天都幫我做家務,有時候還會給妹妹們講故事...”
聽著二姨講述這些年的往事,林巧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看著二姨說話時微微顫抖的嘴唇,看著她眼角不經意間滑落的淚水,看著她努力維持的笑容。
一個農村來的保姆,嫁給了主人家的兒子,卻始終不被認可。
在這樣的處境下,她還要面對丈夫的背叛,還要照顧自己的女兒。
即便如此,她還是在最艱難的時候收留了青桐和巧月。
“那時候青桐總是偷偷哭,”二姨說著,眼神有些恍惚,“晚上我經常聽到他在被窩里抽泣。我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巧云的手緊緊攥著筷子,指節發白。
她能想象到那個畫面:深夜里,一個小男孩蜷縮在被窩里無聲地哭泣,而二姨只能站在門外,無能為力。
“后來慢慢好了,”二姨繼續說道,“他開始學著照顧妹妹們,幫我分擔家務。有時候我看著他,就覺得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
林青松抽噎著:“二姨,對不起...”
二姨連忙擺手:“傻孩子,說什么對不起。”
蔣富貴放下筷子,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苦了你了。”
二姨擦了擦眼角:“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么。”
她站起身,又往廚房走去,“我去給你們熱點水,這面都涼了。”
看著二姨的背影,林巧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就像二姨不告訴她青桐的事,不是不關心,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面條已經有些涼了,但林巧云還是一口一口地吃著。
她知道,這碗面里,除了面條,還有二姨的心意,有她這些年的艱辛,有她無聲的付出。
等他們出了虞家,天已經快黑了。
站在大路上,林巧云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五點,趕不上最后一班長途車了。
“姐,今晚我們得露宿街頭了嗎?”青松撓著頭,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他的衣服上沾滿了塵土,頭發也亂糟糟的。
雖說席地而睡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這兩年抓盲流抓得緊。
林巧云看著弟弟疲憊的樣子,心里一陣酸澀。
她從包里拿出老大隊長的介紹信,帶著兩人挨個招待所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