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人來人往，購物車的輪子在地面發出輕微的響聲。林巧云熟門熟路地走向臨期區，這里是她的淘寶天堂。今天來得早，熟食還沒降價，但她發現一袋三十斤的大米只要二十五塊。

手里拿著一袋大米，翻來覆去地檢查著包裝，目光在價格標簽上停留許久。

“這價格......”她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摩挲著包裝袋的褶皺處。

超市里人來人往，推車與地面摩擦的聲響此起彼伏。一位中年婦女從她身邊經過，瞥了眼她手中的大米，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這讓林巧云更加遲疑了。三十斤米才二十五塊，算下來每斤八角出頭，這價格確實低得有些離譜。

“大姐，”她叫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這米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工作人員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孩，接過大米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這個啊，是真空包裝的，但如今已經破損，泄漏源頭至今成謎。但是吃沒問題的，橫豎帶回家都得拆封。”

“漏氣......”林巧云眼睛一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超市的日光燈在頭頂明晃晃地照著，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把大米放進了購物車。既然只是包裝問題，這簡直就是撿便宜。

推著車繼續往前走，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映入眼簾。兩袋打折的面粉很快也進了她的購物車，上面標注著“即將到期”的紅色標簽。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要是能把這些臨期商品收集起來，在網上轉賣，應該能賺不少吧？

林巧云站在貨架前，掏出信鴿，打開備忘錄，開始記錄每個臨期商品的價格和保質期。

超市的燈光明亮，照在她認真的側臉上。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不僅是豆薯粉，還有更多的商品等著她去發掘。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網店的運營方案。

轉過一個拐角，她又看到了幾罐罐頭。罐頭蓋子上積了薄薄的灰塵，但仔細檢查了保質期，完全不影響食用。

“叮咚——”收銀臺的掃描聲響起。

“一共是五十八塊六毛。”收銀員機械地報出價格。

林巧云從錢包里抽出六十塊錢，接過找零時，心里美滋滋的。

這些東西要是平時買，沒有一百塊下不來。

推著小推車往停車處走去，路過一家花藝坊，透過玻璃櫥窗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做美甲的顧客。林巧云不由停下腳步，看了看價目表，最便宜的款式也要一百多。

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一百塊錢能買一百多個打折饅頭，卻只夠做一次最便宜的美甲。

這樣的對比讓她感慨萬分。

把東西裝上手推車，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

十月的夜晚來得格外早，涼風吹在臉上，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

騎行在回家的路上，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林巧云想起明天就要去河集上掃盲班了，這意味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趕不上超市晚上的打折時間。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握著車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雖然現在手里有五萬塊錢，但該省的還是要省。這筆錢來之不易，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回到七零年代的河灣村時，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

林巧云把買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好，看著堆滿儲物間的物資，心里有了幾分踏實。

她坐在小板凳上，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現在要管理豆薯粉作坊，還要繼續做小生意，再加上要去上掃盲班，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巧云就起床了。她先去收了亮巧媽他們的蔬菜和菜干，趕在八點前送到未來。

回來后，她又要旁聽錢春菊教制作豆薯粉的技術。錢春菊一邊演示一邊講解：“紅薯要選新鮮的，泡水的時間也要掌握好......”

上午的培訓結束后，錢春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學得很快，比我想象的要好。”

林巧云笑了笑，沒有說話。

下午，錢春菊和學徒們斗智斗勇的時候，給了林巧云處理其他事情的空隙。

她整理了一下賬目，又檢查了原料庫存。

四點多的時候，她騎著小三輪去了河集。

在自由市場擺了個小攤，賣些小玩意。雖然只賺了十二塊錢，但也算是一筆收入。

五點半，秦春珠和巧巧準時來找她。留下錢長河和朱家兩老看攤，三人一起往掃盲班走去。

掃盲班就在電影院旁邊，原來是大禮堂的一部分。

教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有年輕的，也有上了年紀的。

第一期只開了兩個班，每班三十人。一個班教語文寫作和會計，一個班教機械維修。

老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老式眼鏡。他開門見山地說：“你們跟體制內的學生不太一樣，時間緊，咱們就學實用的。考核合格了，工廠招工優先考慮你們。”

這話一出，教室里頓時沸騰了。有人激動地拍桌子，有人小聲議論，還有人開始暢想未來。

巧巧一把抓住林巧云和秦春珠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咱們一定要考過啊！到時候一起去當工人！”

林巧云和秦春珠相視一笑，都沒說話。她們心里清楚，自己的未來不在工廠。

但看著巧巧期待的眼神，誰也不忍心打破她的憧憬。

兩節課很快就過去了。老師講得很實在，從最基礎的開始，讓所有人都能跟得上。

九點鐘，保安大爺準時敲響了下課鈴。“鐺鐺鐺——”清脆的鈴聲在夜空中回蕩。

收拾課本的時候，林巧云的手指輕輕撫過嶄新的筆記本。

雖然她見識過很多，但系統地學習知識的感覺，還是讓她無比珍惜。

走出教室，夜風微涼。路燈下，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巧巧還在喋喋不休地討論著課上的內容，秦春珠時不時應和兩句。

林巧云騎著車，聽著后座兩人的談話，心里盤算著明天的安排。

豆薯粉作坊的事情要繼續跟進，小攤位也不能放下，還要預留時間做作業。

路過一家還在營業的小店，林巧云停下車：“要不要買點零食？”

“不了不了，”巧巧連連擺手，“省著點花，以后有的是機會。”

秦春珠也跟著點頭：“是啊，現在要以學習為重。”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林巧云簡單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回放，超市的打折商品、磨坊的技術培訓、掃盲班的新課程......

她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光。雖然很累，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明天還要早起，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