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心中疑惑更甚,她決定親自去望江樓一探究竟。街上行人漸多,三三兩兩的食客往來穿梭,腳步匆匆。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卻絲毫勾不起她的食欲。
望江樓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路人,議論聲此起彼伏。店小二端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臉上帶著幾分為難的神色。一個身著綠衫的男子正在大聲嚷嚷:“這事兒可不是空穴來風啊!”
“可不是么,”旁邊一位大嬸接話道,“我家那口子親眼看見的,說是在秋狩時......”
話未說完,一輛雕花馬車突然停在門前,車簾掀開,露出一張精致的面容。一位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匆匆跳下,抬頭望向二樓,隨即快步沖進酒樓。她的發髻略顯凌亂,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
“那不是柳家小姐么?”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沈桃桃看到這一幕,心頭不禁一緊。她快步走進酒樓,恰好遇見正在指揮伙計的孫東家。
“孫東家,我有事相詢。”她壓低聲音道,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樓梯。
孫東家將她引到偏廳,示意她坐下。茶香裊裊升起,卻驅散不了屋內凝重的氣氛。
沈桃桃直言道:“我聽說泉城多家酒肆出事,我的香坊也被查驗,不知望江樓可有影響?”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姑娘莫急,”孫東家笑道,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我們望江樓一向沈格把控食材,那檔子事與我們無關。至于姑娘的香坊,想來也不會有大礙。”
沈桃桃敏銳地察覺到孫東家話中有話,正要追問,卻聽他話鋒一轉:“倒是樓上那兩位,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樓上?”
“永安侯世子在上面,”孫東家湊近了些,“外頭傳言紛紛,說他......”
話未說完,樓上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孫東家的話。沈桃桃心頭一跳,她起身走出偏廳,耳邊傳來食客們的竊竊私語。
“那位柳小姐怕是要傷心了,”一個食客搖頭晃腦道,手中的酒杯晃得酒水四濺,“誰能想到她心上人竟是個斷袖?”
“我聽說秋狩時他還從火場救了個人呢!”旁邊一人附和道,眼中帶著幾分興奮。
“那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又一人插嘴道,“聽說那人身份神秘得很。”
議論聲此起彼伏,沈桃桃握緊了拳頭。這些人憑空臆測,全然不顧事實真相。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齊刷刷望向樓梯,卻見只是個端著托盤的店小二,臉上還帶著幾分慌亂。
“小二,樓上什么情況?”有人忍不住問道。
店小二搖搖頭,快步走開了。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局促,似乎在極力避免卷入這場風波。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打破了大堂的寂靜。
“世子......”是柳金儀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聽聞你鐘情男色,這是真的嗎?”
樓上一片寂靜。
沈桃桃站在樓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知道,謝彥玉此刻正和沈雨軒對坐下棋飲酒,而這些流言蜚語,不過是有心人故意散布。
可她更清楚,謝彥玉從不在意這些。他行事向來隨心所欲,從不解釋,也不屑解釋。就像當初在秋狩時,他毫不猶豫地沖入火場,只為救出那個身份成謎的人。
謝彥玉和沈雨軒正在對弈,茶樓里人聲鼎沸,茶香四溢。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在棋盤上,映照出一片斑駁光影。
“鐺——”茶樓門口的風鈴輕響,一陣香風襲來,柳金儀婀娜的身影出現在樓上。她身著淡粉色繡花裙裾,發髻間點綴著幾朵珍珠花,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優雅。
樓下的茶客們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有人踮起腳尖,想要看個究竟;也有人故作矜持,實則豎起耳朵不愿錯過半點動靜。
柳金儀站在樓梯口,眼中含著期許,聲音輕柔:“世子爺,我想問你一件事。”
謝彥玉手中的黑子停在半空,眼神淡漠如水,并未抬頭:“柳小姐有話直說。”
“外面都在傳,說你和沈大夫......”柳金儀欲言又止,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手帕。
“謠言而已。”謝彥玉打斷她的話,語氣冷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
柳金儀剛要松一口氣,卻見沈雨軒忽然伸手,修長的手指覆在謝彥玉的手背上。茶樓里瞬間安靜下來,仿佛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阿玉,你這一子遲遲不落,是在想什么?”沈雨軒的聲音帶著幾分曖昧,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
謝彥玉沒有躲開,反而微微一笑:“被打擾了思路,需要重新考慮。”他的語氣平靜,卻讓人莫名覺得親昵。
柳金儀臉色瞬間煞白,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撞到身后的茶桌。她慌忙扶住桌角,強撐著最后一點體面,快步離開了茶樓。
待柳金儀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兩人迅速分開手,各自抓起桌上的帕子瘋狂擦拭。沈雨軒的動作夸張得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臟東西。
“你這是要毀了我的清譽。”沈雨軒一臉嫌棄,眉頭緊皺,“我好歹也是個大夫,以后還怎么見人?”
謝彥玉也是一臉無奈:“你以為我愿意?若不是為了......”他的話戛然而止,眼神中帶著復雜。
茶樓里的人群漸漸散去,但流言蜚語卻在城中愈演愈烈。有人說謝彥玉和沈雨軒關系匪淺,也有人說這是為了掩人耳目。眾說紛紜,真相卻無人知曉。
“對了。”沈雨軒忽然笑道,“我方才似乎看到桃桃在樓下。”
謝彥玉心頭一緊,急忙望向樓下。只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正穿過人群,漸行漸遠。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他想追出去,想解釋這一切,卻又不得不按捺住內心的沖動。現在的處境太過微妙,一個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
“明日來我醫館吧。”沈雨軒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提醒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時候。”
謝彥玉輕輕點頭,眼中滿是擔憂。他望著窗外的街道,思緒紛亂。這場戲究竟要演到何時?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為了保護她,這些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