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指著紙上的字，聲音恢復了平靜，“把你的名字再寫幾遍。”

沈桃桃提筆，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看著那丑丑的字跡，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彎成月牙：“師父，教得好！”

“再教我寫你的名字吧？”她眨著眼睛說道。

謝彥玉看著她明亮的眼神，心中一動，卻又強自壓下那份悸動。他低頭看向桌面，假裝沒看見她眼中的期待。

陽光漸漸西斜，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房間里的氣氛漸漸恢復如常，只是兩人心中都清楚，從今天起，其實一切就已經變了。

沈桃桃專注地練著字，時不時偷瞄一眼身邊的人。

謝彥玉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何嘗不想現在就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但為了她好，他必須等到完全痊愈的那一天。

沈桃桃坐在案前，手執毛筆，一筆一劃地寫著兩人的名字。她的動作很慢，卻格外認真，仿佛在描摹什么珍貴的圖畫。墨香在空氣中緩緩彌漫，與沉香交織在一起。

謝彥玉坐在她身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側臉上。燭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纖細的脖頸如天鵝般優雅，白皙的面龐上透著淡淡的紅暈。她專注時微蹙的眉頭，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撫平。

“你在看什么？”沈桃桃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問道。

謝彥玉慌忙收回視線，指了指她手中的毛筆：“你握筆的姿勢不對。”說著，他伸手想要糾正她的手勢，卻在即將觸碰到她手指的瞬間停住了。

沈桃桃眨了眨眼，主動將手遞到他面前：“那你教我呀。”

謝彥玉的呼吸一滯，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微涼，卻讓沈桃桃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要這樣...”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指尖輕輕調整著她握筆的姿勢。

沈桃桃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溫度，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紅暈。她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看著紙上的字跡，實則在偷偷平復著自己的心跳。

夜色漸深，院子里傳來蟲鳴聲。謝彥玉松開手，輕咳一聲：“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這就趕我走啊？”沈桃桃放下毛筆，轉身面對著他，“我還想多練會兒呢。”

謝彥玉避開她的目光：“你娘該擔心了。”

“娘知道我在這兒學字，不會擔心的。”沈桃桃站起身，整理著案上的紙張，“不過你說得對，確實該回去了。明天還要早起趕集呢。”

她將寫滿字的紙張疊好，遞給謝彥玉：“給你留個紀念。”

謝彥玉接過紙張，指尖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手，兩人都頓時紅溫了。

“我...我讓正安送你。”他匆忙站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沈桃桃搖搖頭，“你知道的，村里人愛說閑話。”

謝彥玉沉默片刻，還是叫來了正安：“送沈姑娘到巷口。”

沈桃桃無奈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明天我還會來。”

謝彥玉站在門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回到堂屋，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寫滿字的紙收好，和她之前的畫卷放在一起。

沈桃桃跟著正安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吹拂著她的裙擺。她想起方才謝彥玉教她握筆時的情景，心跳又不自覺地加快了。

“沈姑娘，到了。”正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謝謝。”她點點頭，轉身走進巷子。

家里一片漆黑，沈桃桃摸黑進了灶房，點起草燈繼續熬制醬油。鍋里的醬料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她一邊忙活著，一邊想著今晚的種種讓人心動的情景。謝彥玉教她寫字時的認真模樣，他指尖的溫度，還有那一刻的心跳加速...

院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桃桃連忙打開院門，迎接孫氏回來。

“娘，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她一邊幫著孫氏將醬油倒進壇子里，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

“什么事？”孫氏擦了擦額頭的汗。

“沈大夫愿意教我識字，每天晚上去學。”沈桃桃斟酌著措辭，沒有提到謝彥玉。

孫氏停下手中的動作，驚訝地看著女兒：“真的？那得付多少錢？”

“不要錢，只是讓我們每天多做些飯菜過去。”

“有這么好的事？”孫氏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閨女，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咱們村里識字的女子可不多。”

沈桃桃沒想到母親會這么支持，心里暖暖的：“娘，你真好。”

“不過要記得低調些，別讓村里人說閑話。”孫氏叮囑道，“你知道的，村里人最愛嚼舌根。”

沈桃桃點點頭：“我知道的，娘。”

接下來的日子，沈桃桃過得更忙了。天不亮就要起床準備醬料，趕集賣貨，晚上再去學識字。雖然辛苦，但每次想到能見到謝彥玉，她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某些時候感覺焦頭爛額，看著書就打起瞌睡，謝彥玉會用毛筆輕輕敲她的額頭。那一下不重，卻總能讓她瞬間清醒，同時心里泛起一絲甜蜜。

漸漸地，他不再這么做了。每當她困得點頭時，他會默默地為她添一杯熱茶，或是將燭臺移近一些。

這樣的夜晚一天天過去，沈桃桃的字越寫越好，而她和謝彥玉之間，似乎也有什么在慢慢變化著。

只是兩人都心照不宣，誰也沒有說破。

沈桃桃每日早出晚歸，謝彥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這段日子，她不僅要去鎮上做生意，還要抽空練字，連吃飯都是匆匆忙忙的。

夜幕降臨，院子里螢火點點，蛙聲陣陣。沈桃桃強撐著困意，繼續在燭光下練字。她的手腕已經酸痛，但仍執著地一筆一畫臨摹。

“這個'永'字的最后一筆要收得更緊些。”謝彥玉指著紙上的字跡，聲音溫和。

沈桃桃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重新蘸墨。可眼皮卻不受控制地打架，腦袋一點一點，像是要磕在茶幾上。墨汁在宣紙上暈開，留下一道難看的痕跡。

謝彥玉本想用毛筆敲她，卻在半空中停住。他看著她疲憊的側臉，伸手扶住了她的額頭。“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