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附在娘親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孫氏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娘放心，我自有打算?！鄙蛱姨倚χ矒岬溃凵駞s透著堅定。

目送馬車遠去，沈桃桃回到房中又睡了個回籠覺。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夢中總是出現些零碎的畫面。

等她再次醒來時，晨光已經灑滿街道。街上漸漸熱鬧起來，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她提著剛買的豬大腸，在南坊的攤位間穿行。市集上人來人往，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有賣包子的，有賣糖葫蘆的，還有賣各種雜貨的。

忽然，她被一個雜貨攤上的小盆栽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株不起眼的植物，但那熟悉的葉片形狀讓她停下了腳步。

“這是火莢嗎？”她走近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

攤主是個面善的婦人，忙不迭地捧起盆栽：“是啊，這可是我家的寶貝疙瘩，是我孫子出生前種下的?！彼恼Z氣里充滿了自豪。

沈桃桃的目光在盆栽上流連，那些綠葉在晨光下顯得格外鮮嫩。她的手指輕輕觸碰著葉片，卻拿起了一旁的籮筐：“大娘，不知這火莢的種子是從哪兒買的？我家要辦喜事，想種些火莢...”

“姑娘要是買籮筐，這盆火莢三文錢就給您?！眿D人笑瞇瞇地說，眼角的皺紋堆成了一朵花，“種子是從青溪鎮的棲鳳堂買的，啥種子都有隨便挑...”

沈桃桃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籮筐的邊緣，心中卻在默默記下這些信息。

青溪鎮，棲鳳堂，火莢種子。

沈桃桃站在集市邊緣，手里提著剛買來的籮筐，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盆小巧的辣椒盆栽吸引?；鸺t的辣椒點綴在翠綠的葉片間，像一串串小燈籠般惹人喜愛。她伸手輕輕碰觸葉片，感受著那份生機勃勃的觸感。

“姑娘要買嗎？這可是上好的觀賞辣椒，既能賞玩又能食用?！睌傊鳠崆榈亟榻B道，眼中帶著期待。

沈桃桃輕輕搖頭，“雖然很漂亮，但太小了，不夠實用?！彼读肆腻X買了些其他東西，轉身融入熙攘的人流中。

早市的喧囂漸漸熱鬧起來，各色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路過菜攤時，新鮮的蔬菜散發著清晨的露水氣息，沈桃桃挑選了一些青菜和雞蛋，小心翼翼地放進籮筐。

“這雞蛋可是今早剛下的。”菜販子笑呵呵地說，“姑娘買回去煮個荷包蛋最好不過。”

沈桃桃禮貌地點頭致謝，目光不經意苦澀的掃過自己手腕上的淤青。這些食材并非為她準備，而是要給那個正在養傷的人。

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北街的店鋪陸續開門，街道愈發熱鬧。遠處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空氣中飄散著早點鋪的香氣，煙火氣息濃郁。

沈桃桃提著籮筐走在長街上，遠遠望見濟世醫館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病患們神色各異，有的面帶痛苦，有的愁眉不展，還有的焦急地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街角傳來，打破了街市的平和。

“讓讓！讓讓！”

沈桃桃循聲望去，只見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疾馳而來，馬上端坐著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一身湖藍色長衫隨風飄揚，面容俊朗，正是沈雨軒。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的瞬間，沈雨軒一臉訝異。他迅速勒住馬韁，翻身下馬的動作行云流水。

“沈大夫。”沈桃桃淺淺一笑，聲音輕柔。

沈雨軒快步走近，鳳眸中閃過擔憂：“你臉上這傷...”他的目光落在她臉頰的青腫處，眉頭緊蹙，“天沒亮就跑來配藥？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沈桃桃下意識地抬手遮住臉頰，聲音壓得更低：“說來話長...謝彥玉也來了，現在在醫館的宅子里休息。”

“什么？”沈雨軒臉色驟變，聲音陡然提高，“他體內的毒還沒清干凈，怎能如此任性！”

話音未落，他已經大步流星地往宅子方向走去，腳步急促，顯然心急如焚。

沈桃桃連忙提起籮筐跟上，但沈雨軒步伐太大，她只能小跑著追趕。裙擺被風吹起，露出腳踝處的淤青。

“沈大夫，等等...”她氣喘吁吁地喊道。

沈雨軒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得太快，放慢腳步等她。趁著這個間隙，他仔細打量著沈桃桃，發現她不僅臉上有傷，頸間還有明顯的掐痕，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你的這些傷...”沈雨軒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來到宅子門前，沈雨軒抬手叩門，力道沉穩有力。

“進?！蔽輧葌鱽硪坏缆詭硢〉穆曇?，聽起來有些虛弱。

推門而入，陽光從門縫中傾瀉進來，照亮了半間屋子。謝彥玉正慵懶地靠在床榻上，墨發散落，衣衫松垮，臉色略顯蒼白。

“阿玉...”沈雨軒大步走到床前，語氣中帶著責備，“我不是說過你現在不能...”

“靜養，不能勞頓，我都記得?！敝x彥玉淡淡打斷他的話，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但緊急情況嘛?！闭f著，他的目光有意地瞥向門口的沈桃桃。

“什么情況要這么緊急？”沈雨軒坐下后更加不悅，“桃桃有事可以讓正安護送，你非要親自跑這一趟！要是這個月內毒素清不干凈，你下半輩子就得和它相伴了！”

謝彥玉沒有接話，只是望向門口，目光柔和：“桃桃，進來吧。”

沈桃桃咬著唇走進屋內，滿是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要消失在空氣中。

謝彥玉看著她逆光而立的嬌小身影，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過來?！?

沈桃桃低著頭走到桌邊，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她能感覺到沈雨軒審視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傷痕和秘密。

謝彥玉接過沈雨軒遞來的外衫，動作間露出手臂上的繃帶。他一邊穿戴一邊道：“雨軒，我這副軀殼，我有分寸。你診診脈就知道了?！?

雖然是對沈雨軒說話，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沈桃桃身上，似乎在確認她的安全。

沈雨軒診完脈后，神色稍安：“雖然恢復得不錯，但也不能這樣任性。下次有事讓正安去辦就是?！闭f著，他轉頭仔細打量沈桃桃，這才注意到她頸間猙獰的掐痕。

“桃桃...”沈雨軒眼中滿是怒意，“是誰傷的你？”

沈桃桃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角。茶杯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