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聽著!”朱慈烺的聲音清朗有力,“本宮乃撫軍太子!若歸順朝廷,不僅留你們性命,還可封官進爵!”
郝搖旗眼珠轉了轉,心中暗自盤算。他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太子爺在上,不知...”
“每人賞銀十兩。”朱慈烺淡淡開口,“你為千總兼錦衣衛千戶,另賜三百兩。如何?”
郝搖旗連連點頭哈腰:“好!額謝過太子爺!”心中卻暗自冷笑,待會兒尋個機會,定要讓這幫狗官血濺五步。
小樓內,崇禎和周皇后聽著下方的對話,面色各異。周皇后握住崇禎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冰涼。
“陛下,太子他...”周皇后欲言又止。
崇禎擺了擺手,目光幽深:“慈烺這孩子,比朕想象的要成熟得多。”
院中,朱慈烺正要繼續開口,吳三妹卻匆匆策馬而來,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千歲爺,城西二十里發現流賊大軍,過萬人馬!”
朱慈烺聞言不驚反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得正是時候。”
這時,天邊烏云密布,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院中的氣氛愈發緊張,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郝搖旗瞇著眼睛打量四周,心中盤算著脫身之計。他的手不著痕跡地摸向腰間的短刀,隨時準備發難。
朱慈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聲:“郝掌旅,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宮的火銃手,可都是百發百中的好手。”
郝搖旗心頭一顫,強笑道:“太子爺說笑了,小的對朝廷一片忠心...”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飛馬而來,滿臉驚慌:“報!城西流賊已開始調動,似有進攻之勢!”
朱慈烺眼中精光一閃:“傳令下去,各部嚴陣以待。另外...”他看向郝搖旗,“郝千總,現在正是表忠心的時候。”
郝搖旗心中一沉,面上卻不得不堆起笑容:“太子爺放心,小的這就帶人去城西助戰!”
“慢著。”朱慈烺抬手,“你帶一半人馬隨本宮出城,剩下的人留在城中,聽候調遣。”
郝搖旗暗叫不好,這分明是要分散他的力量。可眼下形勢,他也只能咬牙應下。
小樓內,崇禎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他低聲道:“周皇后,你說朕是不是...”
“陛下。”周皇后輕聲打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太子已經在為江山社稷奔波,我們...”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流寇大軍已經開始進攻,戰事一觸即發。
陰云低垂,天津衛城外的運河水面泛著鐵青色的波光。遠處,流賊大軍的營帳綿延不絕,旌旗招展,喊殺聲陣陣傳來。
朱慈烺立于城頭,目光平靜地望著這一切。運河天塹橫亙于前,再加上他早已下令毀去所有橋梁,短時間內流寇根本無法渡河攻城。
“殿下,郝搖旗等人已到城門處。”吳三妹快步走來,壓低聲音匯報。
朱慈烺微微頷首,轉身下了城樓。寒風吹起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城門處,一隊人馬正在等候。為首的郝搖旗眼中還帶著方才見到“圣駕”時的激動之色,跪地叩拜:“小人參見太子殿下!”
“郝將軍快快請起。”朱慈烺上前扶起他,聲音溫和,“諸位為國效力,本宮感激不盡。這些賞銀,是父皇特意賜下的。”
身后的親兵抬上幾箱銀兩,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郝搖旗等人眼中閃過貪婪之色,連連叩謝。
“吳指揮使、”朱慈烺轉向一旁的將領,“還請你派人護送郝將軍等人前往原標營駐地。”
待郝搖旗一行在“吳三桂”和“夷丁突騎”的護送下離開,朱慈烺的表情才略顯疲憊。這些叛軍將領,比想象中更容易對付。
“魏學士。”他喚來方才扮演崇禎的魏藻德。這位大臣相貌堂堂,年紀與崇禎相仿,正是假扮天子的不二人選。
魏藻德已經脫去龍袍,恭敬地站在一旁。李若璉也快步走來,等候調遣。
“城外還有大量人馬物資待收編,”朱慈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魏學士負責文官眷屬及王慶坨一行,李指揮管轄武將勛貴子弟,至于兵馬和金銀,就交由吳襄統領。”
二人領命而去,朱慈烺帶著親信快步向小樓行去。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庭院中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尸體,都是方才激戰時死去的叛軍。
崇禎、周皇后所在的房門大開,曹化淳和曹友義守在門前。看到朱慈烺到來,兩人連忙跪地行禮。
“臣曹友義叩見太子殿下!”
“老奴曹化淳叩見千歲爺!”
這兩位老臣先前對朱慈烺多有微詞,如今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少年的能力。不僅有勇有謀,更是智計百出,連那些兇悍的流寇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父皇母后可好?”朱慈烺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曹化淳欲言又止,眼神閃爍:“都...都安好,只是娘娘受了些驚嚇...”
“混賬!”朱慈烺厲聲喝道,“這些叛逆,竟敢嚇著母后!曹總鎮,定要嚴懲!”
曹友義連忙應是,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踏上二樓,朱慈烺看到崇禎呆坐在椅上,神情恍惚。魏清慧和吳婉容在旁伺候,卻不見周皇后的身影。
“娘娘躲在角落的盾牌后,”魏清慧小聲解釋,“怎么勸都不肯出來。”
朱慈烺走近盾牌,放緩語氣:“母后,賊人已除,您可以出來了。”
“不出來!”周皇后的聲音帶著哭腔,“方才有人要用劍殺我,他還在這里!”
朱慈烺心頭一凜,下意識拔出佩劍,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房間里除了他們,并無外人。
“她說的是朕。”崇禎低聲開口,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原來如此。朱慈烺這才明白,是崇禎想要殺妻殉節。他不禁怒從心起,但還是壓抑著情緒,沉聲道:“父皇,如今是什么時候?還講什么節義之道!天下大勢為重,其他都是小節!”
“你...你...”崇禎語塞,臉上閃過羞愧之色。
“父皇若執著于這些陳規,如何能與群雄爭霸?”朱慈烺繼續道,“不如讓兒臣來做這些得罪人的事,父皇只管做您的圣君。”
房間陷入長久的沉默。崇禎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釋然:“也罷,就依你所言。”
這一刻,朱慈烺知道,父皇終于放手了。從此以后,朝政大權將落入這個顯得過分聰明的少年手中。但他心里并不輕松,反而更加沉重。
外面的喊殺聲似乎更響了。朱慈烺走到窗前,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敵軍營帳,眉頭微皺。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些流寇?
吳三妹似乎察覺到他的心事,輕聲道:“殿下不必太過憂慮,有運河天塹在此,賊人一時半刻攻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