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策馬而行,身旁是剛被封為聊城伯的劉澤清。
“太祖高皇帝再世,大明鐵騎無敵!”克難新軍的吶喊聲不時響起,震得山谷回響。士兵們個個精神抖擻,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這支軍隊曾在大沽口擊退過玄軍,如今士氣如虹,威勢驚人。
劉澤清看著這支精銳之師,不由得暗自心驚。他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太子,只見朱慈烺神色從容。
“劉愛卿,覺得如何?”朱慈烺笑著問道。
“千歲爺麾下果然是天兵神將!”劉澤清連忙奉承,臉上堆滿笑容,“史可法那廝居然敢抗拒太子,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史可法什么都沒做。”朱慈烺搖頭一笑,“他雖有異心,但卻并無實際行動。本宮向來寬仁,不會因此而治他的罪。”
劉澤清聞言大喜:“千歲爺仁德!若史可法知曉太子如此寬厚,定會率先請太子登基稱帝!”
“他是文官,又是大儒。”朱慈烺淡淡道,“不會像劉愛卿這般識時務。”
大軍繼續向前推進,朱慈烺心中盤算著。如今四鎮總兵中,高杰已是自己的姐夫,劉澤清也歸順了。黃得功想必已被馬士英調去守龍陽,剩下的劉良佐應該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至于史可法...朱慈烺瞇起眼睛。若他真的帶頭勸進,自己倒是可以順勢登基。只是那樣一來,南京那邊的局勢恐怕就要復雜了。
兗州府城內,肅穆莊嚴的王府正廳。
暮色四合,殿內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史可法率領文武官員向剛抵達的撫軍太子朱慈烺行禮。
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殿內眾人不自覺地低下頭,生怕與這位年輕太子的眼神對上。雖然太子年紀不大,但那雙眼睛里透出的銳利目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剛才點名的幾位留下,其余人等退下。”朱慈烺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待眾人退去,朱慈烺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諸位大人不必拘禮,都坐下說話。”
新任東宮領班侍衛封思忠立即指揮侍衛搬來座椅。眾人謝恩落座,卻都坐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出。
朱慈烺的目光在幾人臉上逡巡,最后停在高宏圖身上。“高尚書,崇禎十二年韃子攻打膠州時,你變賣家產招募義兵,協助郭知州守城。這份忠義,本宮一直記在心里。”
高宏圖聞言:“臣不敢當太子殿下如此夸贊。當時韃子遠征疲憊,這才僥幸保全了膠州。”
“如今韃子鐵騎已逼近德州邊陲,很快就要踏平曲阜,欲毀我圣人之地。”朱慈烺的聲音陡然提高,“高尚書,你可愿再展當年膠州之勇?”
這話一出,高宏圖和史可法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兩人額頭都沁出了冷汗,他們原本是想借兵力向朱慈烺施壓,沒想到反被將了一軍。這是太子拿話逼著他們保名教。
“臣愿出死力,保衛圣人之地!”不等兩人回話,錢謙益突然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地打破了沉默。
朱慈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錢謙益是早就投誠了的,此時接話倒是十分知情知趣。“錢大人果真是東林魁首,名不虛傳。待行朝抵達,本宮便為你平反,還要請你當講官。”
“臣感激不盡。”錢謙益連連叩首,臉上難掩喜色。
高宏圖見狀,也只得表態:“老臣愿效死力。”
“高尚書不愧是國之忠臣!”朱慈烺的目光轉向史可法:“史部堂呢?”
史可法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臣...臣等必將以熱血捍衛家國!”
“好!”朱慈烺猛地拍案而起,“史部堂,你既為兵部尚書,本宮便封你為七省總督,統領山東、河南等七省軍務。”
史可法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七省軍務,這分明是讓他去送死。眼下局勢危急,七省之地早已支離破碎,這個總督之職,無異于一個催命符。
朱慈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放心,說是七省,但大部分還在李自成和大清手中,目前你只需守住曲阜一城即可。本宮會給你充足糧餉,你可從勤王大軍中挑選五千精銳,再加上孔胤植召集的鄉勇,足以堅守兩年。”
史可法張了張嘴,最終無言以對,只得領命。
朱慈烺又轉向高宏圖:“高部堂為山東人,便任你為山東巡撫。不過你只需守住云嶺諸山。本宮已招安山中群盜歸你節制,還會撥銀十萬兩助你募兵建堡。”
“臣遵命。”高宏圖無奈低頭應道。
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燭火忽明忽暗,映照著幾人各異的神色。錢謙益一臉得意,史可法和高宏圖面露苦澀,其余幾人則是一片茫然。
朱慈烺心中暗笑:這兩人倒是識時務,竟然一個甘愿死守曲阜這個窮地方,一個愿意去云嶺山脈打游擊。雖說都成了炮灰,但總比丟了性命強。
他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孔圣人之地,可就全靠兩位能臣守衛了。”
殿內還有兩個讓朱慈烺頭疼的人物——劉澤清和劉良佐。這兩人都是在歷史上降過清的,又是軍中宿將,手握重兵,若是真的投了清廷,必成大患。
“兩位劉總兵,”朱慈烺瞇起眼睛,突然冷笑著說,聲音不疾不徐,“可知洪承疇之事?”
劉良佐心中一顫,強作鎮定道:“洪承疇不早就在松錦之戰中犧牲了嗎?”
朱慈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洪承疇沒死,而是變節投靠了清廷,做了貳臣。不過他運氣不好,遇到了本宮。”
“本宮用離間計,直接斷送了他在多爾袞心中的地位,如今已是一具無頭尸體了。”朱慈烺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在場眾人感到一陣寒意。
劉良佐額頭滲出更多冷汗。他弟弟劉良臣早就投了清廷,還托人勸他也投清。現在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他的目光閃爍,不敢與朱慈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