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元心頭一凜，這才明白中了圈套。看著四周戒備森嚴的兵馬，他知道今日難逃一劫。

“罷了，恐怕要讓衡王殿下失望了。”他嘆了口氣，跟著錦衣衛走進了大營。

大營中央的帥帳內，朱慈烺正在查看地圖。帳外傳來腳步聲，李士元被帶了進來。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李士元單膝跪地，聲音低沉。

朱慈烺抬頭看了他一眼：“李將軍請起。朕知道你是忠義之士，今日請你來，是想與你商議一事。”

李士元緩緩起身，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不知殿下有何見教？”

朱慈烺從案幾上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李士元：“這是衡王給李自成的降表，你看看。”

李士元接過信函，仔細閱讀。隨著內容的展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良久，他將信函放回案幾，沉聲道：“末將明白了。”

“那李將軍可愿助朕一臂之力？”朱慈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李士元沉默片刻，抱拳道：“末將愿為殿下效死。”

朱慈烺滿意地點點頭：“好。朕已經安排好了，你回去后...”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錦衣衛百戶掀帳而入：“啟稟殿下，衡王派人來打探消息了！”

朱慈烺眉頭一皺：“攔住他們，不許靠近大營。”

“是！”

李士元看了看帳外，低聲道：“殿下，末將該回去了。若是耽擱太久，恐怕會引起衡王懷疑。”

朱慈烺點頭：“去吧。記住朕的話，事成之后，朕必有重賞。”

回到安平城，李士元立即去見衡王。朱由棷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見他回來，連忙問道：“如何？閣部督師說了什么？”

李士元躬身道：“回王爺，閣部督師說明日便要啟程北上，不便久留。只是讓末將轉告王爺，務必謹守封地，不要輕舉妄動。”

朱由棷松了口氣，揮手道：“好，你下去吧。”

安平城的夜色如墨，衡王府內燈火通明。金華殿中燭影搖曳，將殿內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淡淡地掃過跪伏在地的衡王朱由棷一家。殿內寂靜無聲，只有跪著的幾人急促的呼吸聲在回蕩。

這座王城固若金湯，四面環水，城墻高聳。城墻上每隔百步就設有一座箭樓，箭樓之間還有無數暗堡。若非李士元里應外合打開城門，克難新軍想要拿下這座王城，還真得費一番功夫。

“衡王，你可知罪？”朱慈烺沉聲問道。

衡王朱由棷渾身顫抖，額頭緊貼地面，冷汗順著臉頰滑落：“臣知罪，臣萬死難辭其咎！”

“你向闖賊獻降，可有什么說辭？”朱慈烺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殿內的溫度驟然降低。

“臣...臣一時糊涂，被姚應奉蠱惑...”衡王的聲音帶著哭腔，身子不住地發抖。

站在朱慈烺身側的李士元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千歲爺，衡王雖有過錯，但他后來幡然醒悟，暗中助臣剿滅了姚應奉部，也算是立了功勞。”

“哦？”朱慈烺嘴角微揚，“李總兵倒是個厚道人。不過，這功勞究竟是誰的，本宮心里清楚得很。”

衡王和幾個兒子聽到這話，嚇得更加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砰砰的叩首聲在殿內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朱慈烺看著這一幕，心中暗嘆。這衡王府表面上氣派非凡，殿宇樓閣金碧輝煌，可實則早已腐朽不堪。

“衡王，你可愿意贖罪？”朱慈烺忽然問道。

衡王如抓到救命稻草，連忙抬頭：“臣愿意獻出所有家產，只求殿下開恩！”

“家產？”朱慈烺輕笑一聲，“你那點家產，不夠贖你的罪過。”

衡王聞言，面如死灰，身子一軟，竟是當場失禁。殿內頓時彌漫起一股難聞的氣味。

朱慈烺看著地上的水漬，眉頭微皺：“本宮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真的？”衡王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你的王位可以保留，但要跟本宮去南京。”朱慈烺看著他，目光深邃，“當然，前提是你得替本宮辦一件事。”

衡王連連點頭，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滴落：“臣一定竭盡全力！”

朱慈烺揮手喚人：“宣御營的驍將朱大人！”

很快，成國公朱純臣大步走入殿中。他身著戎裝，腰間佩劍，雖已年過半百，但精神矍鑠。

“朱總戎會教你該怎么做。”朱慈烺淡淡道。

衡王如蒙大赦，連聲道謝。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與此同時，兗州魯王府。

燈火通明的書房內，史可法正與衍圣公孔胤植、南京戶部尚書高宏圖、東林魁首錢謙益密談。案幾上擺著幾盞青銅油燈，光線昏黃。

“受之兄，此事還需你出面聯絡南直隸士子。”史可法說道，聲音低沉而凝重。

錢謙益捋著山羊胡須，眉頭緊鎖。他正要開口，史德威匆匆入內。

“父親，圣上已至益都，駐蹕衡王府。衡王與成國公奉旨前來，明日便到曲阜。”史德威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

史可法眉頭緊鎖：“圣上要在曲阜祭孔？”

“正是。令旨已到，責令衍圣公攜手山東巡撫以及衡王、成國公聯手布置迎接圣駕。”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朱慈烺這步棋，走得可真是妙啊。他不僅要在曲阜祭孔，還要衡王和成國公陪同。這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連衡王這樣的藩王都已歸順，誰還敢說他不是正統？

衍圣公孔胤植站在翠屏園林的門前，望著遠處緩緩駛來的車隊，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這支車隊不僅有衡王朱由棷，還有成國公朱純臣。一王一公同時造訪，讓他心中泛起陣陣不安。

雖說他貴為衍圣公，但終究品級不及藩王。況且與衡王交情頗深，此刻也只能親自出門相迎。

“殿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孔胤植拱手施禮，目光卻不經意地瞥向衡王身后的侍衛，那些人身上都配著長刀，神情肅穆。

衡王朱由棷臉色蒼白，被人攙扶下馬，神情慌張。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微微發抖：“懋甲啊，大事不好了！”

“殿下這是...”孔胤植心頭一緊，喉嚨發干。

“德王、魯王、山東總鎮劉澤清，還有援剿總兵高杰，他們...他們聯名彈劾你啊！”衡王的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