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寒意料峭。韓遠手持銀槍，在院中揮灑汗水，一招一式間透著幾分生澀，卻也隱約可見幾分章法。

這把銀槍是薛馬鴻所贈，雖然練了許久，但他深知自己連門檻都未摸到。寒風呼嘯，槍影翻飛，汗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每日堅持，畢竟強身健體總歸是好事。

“哈！”一聲低喝，銀槍如龍般刺出。寒光閃爍間，槍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十個回合下來，韓遠只覺神清氣爽，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遠處傳來馬蹄聲，牛容遠和薛馬勇騎馬而來。兩人勒住馬韁，看到韓遠揮汗如雨的模樣，都露出意外之色。

“韓遠哥這么早就在練功？”牛容遠翻身下馬，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韓遠收槍而立，嘴角微揚：“來得正好，一起練練？”

薛馬勇倒是無所謂，作為薛馬鴻的親衛(wèi)隊長，這點運動對他而言不過是熱身。他活動了下筋骨，眼中閃過一絲躍躍欲試。倒是牛容遠，這位牛家嫡長子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

“福子，取鐵槍來。”韓遠朝著院內喊道。

牛容遠連忙擺手，臉上寫滿了抗拒：“韓遠哥，我還是算了吧...”

“身為宿國公之子，連槍都拿不動，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韓遠語氣嚴厲，“今日三十槍，練不完別想吃早飯。”

福子很快取來三把鐵槍，薛馬勇熟練地接過一把，而牛容遠則是一臉苦相地握住槍桿。韓遠見狀，不由得搖頭嘆息。這位牛家大公子，確實需要好好鍛煉一番。

“來，我教你基本姿勢。”韓遠走到牛容遠身邊，手把手地教導起來，“持槍要穩(wěn)，重心要低，出槍要快...”

半個時辰后，牛容遠癱在地上直喘粗氣，額頭上的汗水如雨般滴落。韓遠雖然也累得不輕，但還是強撐著一副輕松的模樣，時不時還要出聲指點兩句。

“牛少爺，您這姿勢不對。”薛馬勇在一旁提醒道，“槍要貼身，不能離得太遠。”

牛容遠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勉強調整了下姿勢。這一練就是大半個時辰，直到太陽完全升起，三人才收了槍。

換過衣裳，三人來到食堂。這是韓家專門為員工設立的簡易食堂，一個大草棚子，兩口大灶，由劉勇妻子楊氏帶著兩個女兒負責。

今日的早點很不錯，熱騰騰的一大碗粥，配上豬油和蔥花，光是聞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牛容遠雖然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但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韓遠笑著說道，順手給他添了碗湯。

正吃著，村長帶著岳山和岳七過來了。自從被任命為建設部處長，村長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走路都帶著風。

“三郎，蒸房的事情已經在籌備的差不多了。”村長笑呵呵地說道，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這是按照您的要求畫的，您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改的。”

韓遠接過圖紙仔細查看，不時點頭。

【看來這段時間村長沒少費心啊，圖紙畫得相當詳細，連尺寸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材料的事情可以找薛馬勇幫忙，自己能弄的就自己弄，實在不行就跟村民們收購。”韓遠將圖紙還給村長，“價錢好說，重要的是質量要過關。”

“這個不用擔心，除了鐵鍋和蒸籠，其他都好辦。”村長信心滿滿地說道，“現在是冬閑，村里人都愿意來幫忙掙點零錢。”

商議完蒸房的事，韓遠又提出要建澡堂。這個提議讓岳七和岳山都愣住了，這年頭除了寺廟，誰家還專門建澡堂？

“三郎，這...這是不是太奢侈了？”岳七猶豫著開口。

韓遠搖頭：“不奢侈，這是必需品。”他拿過一張空白圖紙，開始細細描繪自己的構想，“看，這里是大浴池，上面要建水塔，四周安裝蓮蓬頭，再加上桑拿房...”

“三郎，這工程太大了。”岳七皺眉道，“現在人手和時間都不夠。”

韓遠沉思片刻：“那就先建個簡單的。一間大木屋，一個浴池，幾個水塔，再挖口井就行。等以后有條件了再慢慢擴建。”

“就為了洗個澡，值得花這么多錢？”岳山也有些不解，在他看來，這完全是浪費錢財。

韓遠正色道：“當然值得。我們可是專門做飯的行家，衛(wèi)生最重要。再說了，經常洗澡不僅能讓自己干凈，還能擋住不少小毛病，這可是關系到大家健康的大事。”

為了讓他們明白，韓遠不得不仔細解釋浴池和水塔的構造。牛容遠在一旁聽得陣陣稱奇，就連他們牛家也沒這么講究。

“韓遠哥說得對。”牛容遠插嘴道，“我看這澡堂一定能成。”

吃過早飯，薛馬勇去采買，韓遠則拉著牛容遠去制作沐露膏。制沐露膏的過程可不怎么美觀，熬制動物油脂的味道能熏得人直想吐。

“韓遠哥，這味道...”牛容遠捂著鼻子，臉色發(fā)青。

“忍著點，馬上就好。”韓遠一邊攪拌鍋中的油脂，一邊安慰道，“等做出來你就知道值得了。”

整個上午，兩人都在忙活沐露膏的事。牛容遠吐了好幾回，但還是堅持幫忙。等到最后一種香味的沐露膏全部完工，他已經臉色慘白，站都站不穩(wěn)了。

“下次再也不來了...”牛容遠提著沐露膏，一邊騎馬離開一邊嘟囔，“這味道，比打仗還難受。”

洛京城內，牛嘯天拿著沐露膏，滿面春風地來到薛王府。這些日子，他可沒少在趙世德面前夸贊韓遠的本事。

“確實不錯。”趙世德拿起一塊聞了聞，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殿下試試就知道，用了之后，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牛嘯天笑道，“這可是我兒媳婦特意讓帶來的。”

“將軍剛來過，也送了我沐露膏。”趙世德放下沐露膏，語氣平和，“我讓他去接顧馬霄了。”

“顧二哥出獄了？”牛嘯天大喜過望，險些跳了起來。

“嗯，你們都為他求情，我也在父皇面前費了不少口舌。”趙世德淡淡道，“現在他已經被赦免，調到我府上任右三統(tǒng)軍，以后就在將軍手下做事了。”

“多謝殿下！”牛嘯天連忙跪謝，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光。

“去吧，給你們三天假期團聚。”趙世德頓了頓，“記得告訴顧馬霄，這條命是你們和我一起救下的，但愿他能真正理解這個意思。”

“顧二哥一定會明白殿下的恩情。”牛嘯天鄭重地說道。

“去吧，這沐露膏我就收下了。”趙世德笑著揮了揮手，目送牛嘯天離去。

陽光透過窗欞灑落，趙世德站在窗前，若有所思。這些日子，韓遠的名字他已經聽過不少，不管是沐露膏還是其他，都顯示出這個年輕人不凡的才能。或許，該找個機會見見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