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提著木桶,小心翼翼地將藕粉糕裝進去。晨光微熹,她的動作輕柔而迅速,生怕驚擾了熟睡中的家人。
”姐,我來幫你。“大遠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在灶房門口。
陸星辰轉頭,眼中閃過一絲柔和,”你再睡會兒,別累著。“
大遠卻堅持要幫忙,姐弟倆默契十足,很快就裝好了全部的藕粉糕。陸星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目光落在院子里那輛借來的獨輪車上。
”姐,你真的要送我去蒙學嗎?“大遠突然問道,聲音里混雜著期待和忐忑。
陸星辰蹲下身,平視著弟弟的眼睛,”當然,這是你的機會。“她的語氣堅定,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
大遠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卻又很快暗淡下來,”可是,家里的活兒怎么辦?“
”傻孩子,“陸星辰揉了揉弟弟的腦袋,眉頭微蹙,”咱們家的未來,可不能只靠這點藕粉糕。“她站起身,目光飄向遠方,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大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但他相信姐姐。
陸星辰推著獨輪車,踏上了通往青山鎮的小路。晨霧還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她腳步輕快,心中卻沉甸甸的,盤算著今日的收入,思緒紛飛。
路過一片竹林時,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這片竹林,是她兒時最愛玩耍的地方。如今,它見證了她從懵懂少女到獨當一面的蛻變。陸星辰搖了搖頭,驅散了回憶,繼續趕路。
遠處,青山鎮的輪廓漸漸清晰。陸星辰加快了腳步,她知道陳大廚喜歡新鮮的藕粉糕。
品香樓門前,陳大廚已經在等候。”星辰啊,你來得正是時候!“陳大廚笑呵呵地說。
陸星辰禮貌地回禮,開始卸貨。陳大廚仔細檢查著藕粉糕的品質,連連點頭。”星辰,你這手藝,真是一日千里啊!“他由衷地贊嘆道。
陸星辰微微一笑,心中卻已在盤算下一步計劃。她知道,光靠藕粉糕,難以改變家里的境況。但這只是開始,她還有更多的想法等待實施。
結清賬目后,陸星辰沒有立即回家。她在青山鎮轉了轉,留意著各家店鋪的生意。腦中不斷思索著新的營生,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太陽漸漸升高,陸星辰這才想起該回家了。路上,她遇到了正要進山的駱風棠。
”棠娃子,“她叫住對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過兩日陪我進山采藥如何?“
駱風棠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答應。陸星辰心中一喜,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回到家,她發現父親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爹,感覺如何?“她關切地問道,目光落在父親的腿上。
陸思遠笑著點點頭:”好多了,你這丫頭有福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又帶著些許擔憂。
陸星辰心中一暖,更加堅定了要改變家里處境的決心。她知道,路還很長,但只要努力,就一定會有希望。
”娘,我回來了。“陸星辰走進屋內,看到盧氏正在縫補衣服。
盧氏抬頭,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今天賣得怎么樣?“
陸星辰把錢袋遞給母親,”還不錯,陳大廚說我們的藕粉糕是青山鎮最好的。“
盧氏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又很快被擔憂取代,”星辰啊,你別太累著自己。“
陸星辰握住母親的手,”娘,我不累。只要能讓咱們家過上好日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月光如水,灑落在陸家的老屋上。
陸星辰翻身坐起,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她輕輕推了推身旁的盧氏,壓低聲音道:”娘,我有事跟你商量。“
盧氏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勉強睜開惺忪的雙眼。”星兒,這大半夜的,啥事兒啊?“
陸星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床板底下摸出一個布袋子。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傳來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娘,這是我攢的錢,一共一百二十九文。“陸星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明兒你去買小豬崽子,帶上這個。“
盧氏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女兒的用意。她嘆了口氣,眉頭微皺:”星兒,這錢怕是不夠買三只小豬崽啊。“
陸星辰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堅定起來:”娘,要不...咱們先賒欠著?鄉里鄉親的,應該能通融。“
盧氏沉默片刻,終于點了點頭:”也罷,我明兒去試試。“
陸星辰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但很快又收斂起來。她低聲道:”娘,咱家總得有個盼頭。這小豬養大了,能換不少錢呢。“
盧氏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眼中滿是心疼:”傻丫頭,你省吃儉用攢的錢...“
陸星辰輕輕握住母親的手,笑道:”娘,別擔心。咱們一起努力,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母女倆又絮叨了幾句,這才重新躺下。陸星辰望著窗外的月光,心中盤算著如何把小豬養大。她知道,這是家里翻身的希望。
與此同時,老陸家的牡丹軒里,氣氛卻截然不同。
老陸頭坐在凳子上,眉頭緊鎖,手里的旱煙袋一明一滅。尹氏蹲在地上給他洗腳,嘴里不停地抱怨著。
”那星兒簡直不像話,一點規矩都不懂。今兒個為了點藕渣,差點沒把我氣死。“尹氏的聲音里滿是怨氣。
老陸頭不耐煩地打斷她:”夠了!一晚上都在嚼這破事兒,你有完沒完?“
尹氏一愣,隨即委屈地低下頭,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我這不是在你這兒發發牢騷嘛...“
老陸頭長嘆一聲,語氣緩和了些:”你啊,就是太計較了。星兒再能耐,到頭來不還是要嫁人的?“
尹氏眼睛一亮,抬頭道:”對啊!要不...咱給她趕緊找個婆家?“
”胡說八道!“老陸頭厲聲喝道,尹氏被嚇得一縮脖子。老陸頭繼續道,”大麥沒黃就急著割小麥,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尹氏不敢再吱聲,低著頭繼續給老陸頭擦腳。
老陸頭緩了緩語氣:”你該操心的是老五的婚事。他都二十五了,村里同歲的都當爹了,就他還單著。“
提到老五,尹氏的臉色頓時黯淡下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桃兒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五他...那個命...“
老陸頭皺眉道:”都過去好幾年了,你就不能往好處想想?“
尹氏搖搖頭,眼中滿是憂愁:”可是...附近的村子都知道這事,誰還敢把閨女嫁給咱老五啊?“
”那就去遠點的村子找!“老陸頭有些惱火,”明兒你就出去打聽打聽,看看哪家有適齡的姑娘。“
尹氏無奈地應了聲,心里卻打定主意要先給陸星辰張羅婚事。她想,只要把陸星辰這個眼中釘除掉,家里就能太平了。
夜色漸深,陸家的老屋陷入沉寂。然而,在這寂靜之中,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盤算和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