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方才真是好樣的!“陸長昌壓低聲音說道,眼中閃爍著贊許的光芒。他指的是陸星辰和大遠在村口對陸思桃和陸星芝的反駁。
大遠性子孤僻,只是悶頭趕路,不作回應。陸星辰卻微微一笑,”二哥,這話從何說起?“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松,顯然對剛才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就是你們對二叔和芝丫頭說的那番話,聽得人心里解氣!“陸長昌豎起大拇指,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
陸星辰搖頭輕笑,”我可沒說什么,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顯然對自己的行為并不后悔。
”就算是說實話,也是應當的。“陸長昌附和道,”那芝丫頭忒作,我早就看不慣了?!?
”既然二哥也看不慣,為何不出聲說幾句?“陸星辰反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陸長昌神色一窘,低聲解釋道:”哎,我一個大男人,又比她年長,跟她爭論讓人笑話?!?
陸星辰點點頭,沒有再追問。她轉而問道:”二哥,永泉大哥近來如何?“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顯然對陸長泉的情況非常在意。
一提到這個話題,陸長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眉頭微皺。他低聲道:”大哥心里不痛快,這是難免的。不過,我相信他定會重振旗鼜,今年不行,來年再戰!“
陸星辰附和道:”沒錯,我也相信大哥定能成功!“話雖如此,她心中卻難掩憂慮。陸長泉已十九歲,從八歲蒙學至今,十余載寒窗苦讀。為了讓他專心讀書,老陸家傾盡全力,連婚事都一拖再拖??上嗄赀^去,他仍是個童生,這資質著實令人著急。
陸星辰暗自嘆息,卻不敢表露分毫。她只是更加小心地扶著大遠,生怕他在崎嶇的山路上摔倒。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但她知道,無論未來如何,她都必須堅強。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原來是四叔腳下一滑,摔了個四仰八叉。篾竹籃子里的紙錢灑了一地,被山風吹得到處都是。
”哎呀!“四叔懊惱地叫了一聲,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眾人連忙上前幫忙,陸星辰也忙不迭地撿拾散落的紙錢。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紙錢一張張撿起,生怕遺漏。
”這山路不好走,大家小心些?!袄详戭^回頭叮囑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
老陸頭帶著兒孫們停在一座墳塋前,吩咐眾人開始清理??盏卦缫驯淮驋吒蓛?,眾人紛紛放下篾竹籃子,開始準備祭祀用品。陸星辰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小心地擺放香燭和供品。她的動作輕柔而莊重,仿佛在對待什么珍貴的寶物。每一件供品都被她精心排列,確保每一樣都整齊有序。
老陸頭站在最前面,開始誦讀祭文。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靜的山頂上回蕩。陸星辰低頭聆聽,心中默默為逝去的親人祈福。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就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了駱風棠送她的那對絹花。那對絹花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的衣袋里,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溫度。陸星辰的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辰丫頭,該你上香了。“老陸頭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陸星辰連忙上前,雙手捧著三柱香,恭敬地插入香爐。她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禱:愿逝者安息,愿生者平安。愿這個家,能夠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陸星辰站在一旁,目光掃過那座比周圍都要龐大些的墳墓,又落在旁邊一個已經坍塌的小土坡上?!蹦?,那是什么?“她輕聲問道,指了指那個孤零零的小土包。
盧氏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猶豫片刻后,才貼近陸星辰耳邊低語幾句。陸星辰眼中掠過一抹驚訝,又很快斂去。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視線再次掃過那座孤墳,心中暗自搖頭。
風吹過山崗,帶來一陣蕭瑟。陸星辰不由得裹緊了衣裳,心中泛起幾分涼意。老陸頭站在墳前,眼中含淚,嘴里喃喃自語。其他人都默默垂首,靜靜聆聽著。
暮色四合時,一行人終于下山回村。走到村口,老陸頭帶著大部分人徑直朝老宅走去。盧氏則領著陸星辰姐弟拐進了旁邊的小巷。
”星兒,你去燒水做飯吧?!斑M了院子,盧氏輕聲吩咐道。陸星辰點頭應下,轉身走向廚房。她先往灶上的大小瓦罐里添滿水,又開始琢磨今晚的菜色。思忖片刻,她取來麥粉和雞蛋,打算做些蔥花雞蛋餅。
她嫻熟地調制面液,加入蔥花和鹽,攪拌均勻。待鍋燒熱,她用絲瓜馕蘸油抹了一圈,然后將面液倒入。陸星辰目不轉睛地盯著鍋中,待面餅凝固后,迅速翻面。一張張金黃酥脆的面餅很快堆滿了簸箕。陸星辰又取出些腌制的野菜,剁碎調味,做成開胃小菜。
端著飯菜走向隔壁屋子時,她聽見父親陸思遠憤怒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二哥太不像話了,這是第二回要對我家孩子動手!“陸星辰心頭一緊,想起山上的不愉快。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钡埡昧恕!八首鬏p松地說。
陸思遠皺眉正欲開口,陸星辰端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餅走到床邊。
”爹,娘,阿爺,先用晚飯吧。“她輕聲道,目光柔和地掃過屋內眾人。
陸思遠抬頭看向女兒,眉頭微蹙:”閨女,今個兒沒被嚇著吧?“
陸星辰將一張面餅遞給父親,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哪能呢,我可沒那么容易被嚇到?!八D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再說了,有棠娃子在呢?!?
陸思遠接過面餅,神色稍緩:”幸虧有棠娃子在。“
老盧軒咬了一大口面餅,咂摸著嘴:”星兒的手藝就是好,比你奶奶和舅媽們的都強?!?
陸星辰笑著擺手:”哪里哪里,不過多加了兩個雞蛋罷了?!?
小遠興奮地從面餅里摳出一塊完整的雞蛋:”姐姐,我找到寶藏啦!“
陸星辰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小饞貓,快趁熱吃吧?!?
她自己也拿了張面餅,卷了些辣菜,坐到陸思遠床邊慢慢品嘗。一邊吃著,陸星辰忍不住問起了今日在老陸家祖墳邊看到的那座孤墳。
陸思遠放下手中的面餅,眉頭又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