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家人圍坐在陸思遠床前的小桌子上,享用著熱氣騰騰的早飯。山雉湯很鮮美,面疙瘩柔軟,野菜入口即溶。這三樣混合在一起,端在手里邊喝邊吃,好消化又營養。
老盧軒和陸思遠都喝得起勁兒,大少遠卻是對碗里那堆疊在一起的金黃顏色的甜玉米面餅子感興趣。麥子粉的柔軟跟玉米粉的粗糙完美的中和在一起,咬一口,香香甜甜,又軟又有嚼頭。
少遠一只玉米面餅子很快就下了肚,還忍不住連著把捏餅子的手指給舔了幾下,惹得陸星辰咯咯笑了起來。她遞過去一塊干凈的帕子:”這小手可不能舔,會肚子痛的,來,少遠再吃一只玉米餅子!“
一家人剛剛吃過早飯,碗筷才剛收掉,老五陸思明悶著頭過來了。他的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無奈。
”老五,早飯吃了沒?“陸思遠問道,語氣中透著關切。
陸思明搖了搖頭,”亂成一鍋粥,都沒個人過去燒飯!“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疲憊和煩躁。
盧氏連忙道:”鍋里還有些疙瘩湯,剩下兩個餅子我去熱下,老五你坐會!“說著便轉身去了灶房。
陸思遠忍不住問道:”那邊情況如何?康伯看過了嗎?“
陸思明一臉慍怒,咬牙切齒道:”康伯剛走,診過了,差點沒把個人給氣死!“
”咋樣啊?“陸思遠追問道,陸星辰也不由得豎起了雙耳。
陸思明沒好氣地道:”四哥是痔瘡發作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昨日夜你們送去給咱爹娘的那碗山雉,咱娘舍不得吃,藏在灶房的大鍋里打算留著今個給六妹家來吃。被四哥兩口子給偷了,連雞帶湯喝得一滴不剩。這不,觸動了,嗬了一大攤子的紅東西,嚇得一家人雞犬不寧!“
屋里一時陷入了沉默。陸思遠無語了,陸星辰滿頭黑線,老盧軒沉默著抽旱煙,大遠一臉不屑地哼了一聲,少遠聽不懂,蹲在墻角玩石頭子。
盧氏端著熱好的早飯進來,剛好聽到這番話,臉上的表情也是怪怪的。大家伙都不曉得該說啥!
”老五,先湊合著吃一口罷,你那邊開飯怕是還有一會兒哩!“盧氏提醒道。
陸思明扭頭,看了眼熱騰騰的早飯,吞了口口水。也是真餓了,漢子沒咋推辭,接過來就呼啦啦吃了起來。
”五叔,這么說,我小姑今個要家來啦?“陸星辰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陸思明點頭,”吃晌午飯的時候估摸能到!“
陸星辰點點頭,心中暗暗期待著小姑陸思桃的到來。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后,老陸家的人她大部分都見過了。僅剩不多的,一個是小姑陸思桃,還有就是二伯家的堂姐陸星芝和堂弟陸星琛。
吃了幾口,陸思明摸了把嘴角,接著又道:”今個那邊早飯怕是沒得吃了,大嫂一個人燒不了飯,四嫂這會子正被咱娘揪著耳朵訓,我聽不下去就來了你們這兒,這會子怕是還沒收場!“
”嘿嘿,那我得去瞅瞅!“陸星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四房的門大敞著,陸思海趴在床上,腰間胡亂搭著塊布,嘴里呻吟不斷。尹氏手執笤帚,正對著陸思海的背一通猛抽。
尹氏的聲音在屋內回蕩,她的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要將整個屋子點燃。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對陸思海的失望和憤怒。笤帚在她手中揮舞,雖然力道控制著,但那噼啪作響的聲音仍舊讓人心驚膽戰。
陸思海的哀嚎聲在屋內此起彼伏,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悔意,但更多的卻是對尹氏的恐懼。他的身體隨著笤帚的落下而微微顫抖,盡管知道母親不會真的下重手,但那股子怒火仍舊讓他感到無比的壓迫。
陸星辰站在門口,眉頭微皺,她的目光在尹氏和陸思海之間來回游移。她看得出來,尹氏雖然表面上氣勢洶洶,但那笤帚落在陸思海身上卻并不見有多痛,只是唬人罷了。陸星辰心中暗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這老太太心里終究還是軟的。
”娘啊,是周氏那個婦人慫恿我的!“陸思海突然嚷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和推卸責任的狡猾,”我要是知道那碗山雉湯是給桃兒留的,打死我也不敢碰啊!“他的話音剛落,尹氏的目光就如刀子一般刮向床尾的周氏。
周氏縮在角落,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她知道而尹氏的怒火是絕對不會輕饒她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縮,試圖躲避即將到來的風暴。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毒婦在背后挑唆!“尹氏怒不可遏,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厭惡和憤怒。她轉而朝周氏撲去,動作迅猛而果斷。周氏驚叫一聲,慌忙躲閃,但尹氏的動作更快,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婆婆打你,還敢躲?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東西!“尹氏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對周氏的極度不滿。周氏的尖叫聲和求饒聲在屋內回蕩,但她的躲閃和哀求并沒有讓尹氏的手軟下來。
陸星辰看得入神,忽覺衣袖被人輕輕拉了下。轉頭一看,是小遠來了。
”姐,娘讓你回去,說有事要跟你商量。“小遠輕聲道。
陸星辰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屋內鬧劇,拉起小遠的手離開。
回到陸思遠的屋子,只見老盧頭正和陸思遠在喝茶聊天,盧氏則在一旁換下地里干活的鞋子。
”星兒啊,“盧氏抬頭道,”今個明星來幫咱家把剩下的那塊田給犁了,娘得去田里幫忙。這晌午飯得你來準備了!“
”沒問題。“陸星辰應道。
”大遠小遠,你們留在家里幫你姐搭把手,給你們阿爺和爹端茶倒水,知道嗎?“盧氏又囑咐兩個兒子。
待盧氏離開后,陸星辰帶著兩個弟弟來到院子里,開始琢磨起晌午飯的菜色。往常煮點雜糧飯,弄碗野菜,或是雞蛋羹就能對付過去。可今天阿爺在,明星叔又幫忙犁田,總得準備些像樣的飯菜。
”姐,你是不是在想晌午吃啥菜?“大遠突然問道。
陸星辰點點頭:”是啊,家里還有些白菜、蘿卜、菠菜和萵筍。就是沒有葷菜了。“
”姐,村后的小河里有小魚,我去逮魚!“大遠興沖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