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輕輕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受到四肢的酸痛。她估摸著這具身體應該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正是這個年紀,既不能幫上太多忙,又已經懂事到能感受家庭的重擔。
她回想起剛才婆媳之間的對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那個自稱“婆婆”的老婦人,顯然對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女沒有太多好感。這種復雜的家庭關系,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但陸星辰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在哪個世界,她都不會輕易認輸。
正當陸星辰思緒萬千之際,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沉穩有力,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星兒,你醒了?”男子的聲音低沉溫和,眼中滿是關切。
陸星辰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猜測這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她微微點頭,“爹......”
男子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陸星辰的額頭,“燒是退了,但還是得多休息。我給你抓了藥,待會兒娘給你熬上。”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聲。男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去看看,你好好躺著。”
男子剛走出門,陸星辰就聽到了熟悉的尖銳聲音,“老三,你可算回來了!你媳婦整天就知道偷懶,衣服都還沒洗完......”
陸星辰輕輕嘆了口氣
過了不一會兒,那婦人又偷偷折了回來,手里還端著一只冒著熱氣的碗。她輕輕將碗放在屋內的破桌子上,轉過身來坐在了陸星辰床邊,溫柔的用一只手摩挲著她的臉。
盧氏的目光如膠似漆地黏在陸星辰臉上,生怕眨眼間這奇跡就會消散。她的唇角微微上揚,眼中卻有淚光閃爍,那是喜悅與不敢置信交織的復雜情緒。
陸星辰看著這個憔悴的女人,心頭泛起一絲異樣。她輕聲道:“娘,我肚子餓了。”
這簡單的話語如同一記驚雷,將沉浸在喜悅中的盧氏驚醒。“哎呀,我這記性!”她懊惱地拍了下大腿,慌忙起身去端放在桌上的碗
陸星辰的目光追隨著盧氏的身影。只見桌上擺著一只豁了口的土陶碗, 盧氏小心翼翼地端來,一股混合著甜香和酸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定睛一看,碗里是一堆紅薯摻雜的雜糧飯,飯面上鋪著幾片發黑的白菜葉,還有幾條皺巴巴的咸黃瓜。唯一看起來還算誘人的,是撒在最上面的一小撮金黃色的炒黃豆。
“快吃吧,趁熱。”盧氏催促道,眼中滿是期待。
陸星辰強忍著不適,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飯菜。入口的瞬間,她差點沒忍住吐出來的沖動。雜糧飯夾雜著紅薯,口感粗糙得像是在嚼沙子。白菜葉子軟塌塌的,毫無滋味。咸黃瓜又咸又酸,還帶著一股子霉味。唯獨那幾粒炒黃豆,倒是有幾分香氣。
陸星辰強忍著不適,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能有這么一碗飯吃,已是莫大的幸福。
盧氏看著女兒狼吞虎咽的樣子,眼中滿是心疼。“慢點吃,別噎著。”她柔聲說道,伸手輕輕拍打著女兒的后背。
陸星辰身子微僵,但很快就放松下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正當氣氛漸漸和緩,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盧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上的動作也戛然而止。
“糟了,是你奶回來了。”她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陸星辰放下碗筷,心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還沒等她開口,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尹氏那張寫滿了刻薄的臉出現在門口,目光如刀般掃視著屋內。“我說盧氏,你是不是耳朵聾了?”她冷冷地說道,“剛才喊你幾聲都不應。”
盧氏連忙站起身,低著頭不敢直視尹氏的眼睛。“娘,我...我在照顧星兒。”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尹氏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了陸星辰身上。“喲,這個死丫頭還沒咽氣呢?”她譏諷道,“真是命大。”
陸星辰握緊了拳頭,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她深知,在這個時代,老人的地位至高無上,不能輕易頂撞。
尹氏走進屋內,鼻子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什么。“盧氏,你是不是偷偷給這丫頭吃飯了?”她厲聲問道。
盧氏的身子猛地一顫,臉色更加蒼白了。“娘,星兒她...她醒了,我就......”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尹氏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你這個蠢婦!”她怒吼道,“家里的口糧本來就不夠,你還敢偷偷給她吃?”
陸星辰看不下去了,她強撐著坐起身,正要開口。盧氏卻搶先一步,跪在了尹氏面前。
“娘,是我的錯,我不該...求您別生氣。”她哀求道,聲音里帶著哭腔。
陸星辰看著這一幕,心中翻江倒海。
尹氏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盧氏,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你倒是會裝可憐,”她冷笑道,“既然這丫頭醒了,那就別再浪費糧食了。從明天開始,她的口糧減半。”
盧氏聞言,臉色更加蒼白。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敢開口。
陸星辰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情緒,輕聲說道:“奶奶,我已經好多了,不用減我的口糧。”
尹氏聞言,冷冷地瞥了陸星辰一眼。“你倒是會說話,”她冷哼一聲,“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你要是不服氣,就自己出去找吃的。”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走到門口時,她又回過頭,冷冷地說道:“盧氏,你給我記住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偷偷給這丫頭吃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盧氏連連點頭,直到尹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顫抖著站起身。
陸星辰看著盧氏蒼白的臉色,心中一陣酸楚。她輕聲喚道:“娘......”
盧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走到陸星辰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沒事的,星兒,”她柔聲說道,“娘不怕的。只要你能好起來,娘受點委屈算什么。”
陸星辰看著盧氏眼中的淚光,心中既感動又心疼。她握住盧氏的手,輕聲說道:“娘,我會好起來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盧氏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她輕輕拍了拍陸星辰的手,柔聲說道:“好,娘相信你。你好好休息,娘去準備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