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松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陸氏見狀，只好硬著頭皮道：“是這樣的，大嫂。家里老太太說了，芝兒的嫁妝......”

話未說完，就見周孀婦擺了擺手：“這事我都知道了。你們放心，既然是兩家結(jié)親，該出的我們一分不會少。只是......”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氏一眼，“二弟妹平日里不是最會持家了嗎？想必也給芝兒準備了不少嫁妝吧？”

陸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子芝在一旁笑道：“娘，您就別為難二嬸了。芝兒姐姐的嫁妝，我們家多出些就是了。”

這話說得體面，可陸氏聽在耳中卻如同刀割。

她強忍著屈辱，拉著丈夫告辭離開。

等他們走后，周孀婦才對女兒說：“你啊，就是太善良了。那陸家二房，平日里沒少在背后說咱們閑話，現(xiàn)在倒想讓咱們出血本。”

子芝笑而不語，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陸星辰身上。

陸星辰被這目光看得心里發(fā)毛，拉著駱風(fēng)棠快步離開了品香樓。

這劉家母女，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優(yōu)越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壓抑。

駱風(fēng)棠見她心事重重，輕聲問道：“在想什么？”

陸星辰搖搖頭：“沒什么，就是覺得......”她頓了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真的很大。”

駱風(fēng)棠握緊她的手：“別想那么多，我們走自己的路就好。”

夜陸家大院里，各房的燈火一盞盞亮起。

“這位大哥哥，你還記得上個月在樹林里救我的事嗎？”紅衣少女眨著靈動的眼睛，聲音甜美動聽。

陸星辰站在后廚門口，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紅衣的少女。

少女明眸皓齒，一身華貴的衣裳上繡著精致的鳳凰紋樣，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她的目光越過陸星辰，直直地望向站在一旁的駱風(fēng)棠。

陸星辰聽到這話，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木桶。

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那天的場景：陰雨綿綿的午后，她和駱風(fēng)棠趕著獨輪車送藕粉糕，路過小樹林時聽見一陣驚慌的馬蹄聲。

那時駱風(fēng)棠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而她只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直到駱風(fēng)棠背著一個紅衣少女從林中走出，她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你。”陸星辰輕聲說道，目光在少女精致的衣裙上掃過。

這樣的綢緞，一尺怕是要十幾文錢。

紅衣少女莞爾一笑：“周大叔，快給這位姑娘開單子，一百文錢是我的心意。”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塊銀錠，隨手放在柜臺上。

陳大廚連忙解釋道：“這位就是咱們老板家的千金，柳萱姑娘。”

陸星辰心下了然，難怪這般闊綽。她淡淡一笑：“多謝小姐美意。”

這平淡的語氣似讓柳萱有些不悅，但看在駱風(fēng)棠的面子上，她壓下了心中的不快。

“去外院找賬房支銀子吧。”柳萱催促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陸星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她知道駱風(fēng)棠會在外面等她。

穿過長長的走廊，青石板在腳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陸星辰的心緒有些混亂。

當(dāng)她走到院子里時，駱風(fēng)棠已經(jīng)在那里整理獨輪車上的木桶。

陽光下，他專注的側(cè)臉格外清俊。

讓陸星辰?jīng)]想到的是，柳萱竟跟了出來。

她站在廊下的陰影里，看著柳萱辰步輕移，走到駱風(fēng)棠身邊。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柳萱的聲音甜膩得發(fā)膩，像是抹了蜜的刀子。

陸星辰站在拐角處，聽見駱風(fēng)棠淡淡地問：“東家小姐問這個做什么？”

“別叫我東家小姐啦，叫我萱丫頭就好。”柳萱撒嬌似的說道，“那天要不是你及時相救，我可就要摔下馬了。”

陸星辰聽得直皺眉，這柳萱也太主動了些。

她快步往外院走去，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外院的賬房先生正在曬著算盤，見她進來，慢悠悠地翻開賬本。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泛黃的紙頁上，映出一片斑駁。

“小姑娘，這是一百文錢。”賬房先生數(shù)著銅錢，“東家小姐吩咐的。”

陸星辰道了聲謝，將銅錢裝進荷包。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轉(zhuǎn)身一看，正好遇到迎面走來的柳萱。

“星辰，錢拿到了嗎？”柳萱笑吟吟地問，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陸星辰一愣，不知道她是從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名。這個稱呼讓她心里泛起一絲不適。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柳萱得意地說：“都是哥們兒跟我透露的啦。”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

陸星辰心里咯噔一下，駱風(fēng)棠向來寡言，怎么會和這個柳萱說這些？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荷包，指節(jié)泛白。

“那不知道靳小姐如何稱呼？”陸星辰強壓下心中的不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叫柳萱，你也可以像大哥哥那樣叫我萱丫頭。”柳萱說這話時，目光直直地看著陸星辰，似乎在試探什么。

陸星辰忍不住笑了，這笑容中帶著幾分嘲諷：“靳小姐怕是誤會了，他不會那樣叫你的。”

“為什么？”柳萱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因為他從不叫外人的小名。”陸星辰輕聲說道，“除了我。”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柳萱心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陸星辰轉(zhuǎn)身離開，心里卻在想，駱風(fēng)棠為什么會和柳萱說起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駱風(fēng)棠此刻正在院子里，一遍遍地擦拭著那些木桶。

他的動作有些機械，眼神卻時不時地往門口瞥去。

他在等她，就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陽光漸漸西斜，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陸星辰走出賬房，看見駱風(fēng)棠還在那里等她。

“走吧。”駱風(fēng)棠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陸星辰點點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柳萱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她輕輕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上的雕花。

“小姐，”丫鬟小聲提醒道，“老爺讓您過去用晚膳。”

柳萱沒有應(yīng)聲，只是靜靜地望著樓下二人。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她的衣裙，也染紅了她的眼角。

良久，她轉(zhuǎn)頭對丫鬟低語了幾句。

起身時，眼中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

柳萱令人半路攔下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