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任何動靜。“是樹洞嗎?你過去看看情況,看看洞里是否長了蘑菇!”她雙手在嘴邊捂成喇叭狀,大聲喊道。
突然,一聲興奮的呼喊從樹頂傳來:“星辰,我摘到了,發現了一朵巨大的蘑菇,跟馬蹄似的……”
陸星辰心頭一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風棠,你下來吧,下樹時候悠著點。”她忍不住又叮囑道。
就在此時,對岸山澗處,一團黑影向這里飛來。
待近了些,陸星辰看清楚了,原來是頭蒼鷹。
她心頭頓時警鈴大作,回想起上回進山時差點被老鷹攻擊的經歷,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只老鷹體型比上回那只大得多,鷹喙銳利如劍,利爪更顯猙獰。猛禽在山巔盤旋,發出刺耳的鷹嘯,猛地朝這邊俯沖而來。
陸星辰回過神來,首先想到這猛禽是來搶獵物的。可很快,她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樹冠中忽現騷亂,枝葉劇烈搖晃,雪團噼里啪啦往下砸。
她這才驚覺,老鷹的攻擊目標竟是樹上的駱風棠!
陸星辰顧不得多想,抓起駱風棠留下的弓箭,躍上旁邊的巨石。
從這個角度,她恰巧目睹樹冠上的這一場景。
十多米高的樹梢處,駱風棠雙腳倒掛著,頭朝下。他的手里握著一把匕首,正跟猛禽纏斗。他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在雙腳上,雙手還要騰出來與雄鷹周旋。如此懸空之勢,進退兩難,形勢對他十分危險。
陸星辰急了,舉起手中的長弓。她更擅長使用槍械,突然改用這種古老武器,使用起來不太順手。
這把弓實在太重,即便她記得所有要領,但體力還是跟不上。
難以將箭對準盤旋的猛禽,一個不慎,指不定箭就射到駱風棠身上去了。
就在這時,樹梢上傳來駱風棠的一聲悶哼,雖然很輕,但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星辰,老鷹搶了騾子樟菇!”緊接著響起他怒吼。
陸星辰頓時惱了。這只破鳥,竟敢搶她的騾子樟菇?
她咬緊牙關舉起沉重的弓,對準樹梢。氣沉丹田,單目瞄準。
猛禽奪走了珍貴的靈芝,卻并未離去。它圍著駱風棠盤旋,試圖去啄他。
就在利喙即將刺中駱風棠背部的剎那,“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劃破長空。
箭擦著老鷹的嘴角飛過,釘入樹身。箭身與它的鷹嘴摩擦,竟激出了火星。陸星辰暗罵一聲,竟然射偏了!她憤怒地跺腳,又取出一支箭搭上弦。
老鷹受驚,發現了大巖石上的陸星辰。它嘶叫一聲,丟下駱風棠朝陸星辰俯沖而來。
“星辰,趕緊藏到石頭后面!”駱風棠的嘶吼響徹峰頂。
陸星辰知道自己站在高高的巖石上,四周空曠無處躲藏,簡直就是給猛禽送靶子。
可她沒有退縮,若是她躲了,暴怒的猛禽肯定會反撲,瘋狂攻擊報復駱風棠。
陸星辰深吸一口氣,再次拉滿弓弦。
老鷹俯沖而下,利爪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陸星辰屏息凝神,手中長弓拉滿,瞄準那道疾速掠來的黑影。
“十、九、八...”她在心中默數,等待最佳時機。
“嗖!”羽箭破空而出,直取老鷹右翼。
利箭穿透翅膀,老鷹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身形頓時失控。它拼命撲騰著,勉強飛向遠處的懸崖,消失在濃霧籠罩的山谷中。
“該死!”陸星辰咬牙,那可是她費盡心思尋來的珍貴騾子樟菇啊!她快步向前,想要一探究竟。
“星辰,別過去!”身后傳來駱風棠急切的呼喊。
她回過頭,只見他臉色慘白,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左臉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擦傷。
“你怎么下來了?”陸星辰皺眉問道,心中卻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駱風棠大步走來,一把將她拉離懸崖邊緣。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他聲音嘶啞,眼中滿是后怕,“那畜生兇猛得很,我親眼見它撕碎過一只成年山羊!”
陸星辰愣住了,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我不過是想幫你...”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心里泛起一絲暖意,又有些說不清的委屈。
駱風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你若有個閃失...我...”話未說完,他忽然住了口,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陸星辰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撇過臉去:“好啦,我知錯了,以后不會這么魯莽了。”她嘟囔著,目光卻不經意間掃過他臉上的傷痕,“你臉上這是怎么了?”
駱風棠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不小心蹭到樹枝了,沒什么大礙。”
陸星辰盯著那道傷痕,心中了然:他定是為了救她,不顧一切地從樹上沖下來了。
一股復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涌,她既感動又有些懊惱。
“傻瓜。”她輕聲嗔怪,從懷中掏出金瘡藥。“去那邊坐下,我給你上藥。”
駱風棠順從地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任由她纖細的手指在臉上輕輕涂抹。
山風拂過,帶來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也帶走了方才的緊張。
“你說我莽撞,可你又何嘗不是?”陸星辰一邊上藥一邊低聲說,“為了我冒險下樹,萬一摔斷了胳膊腿可怎么辦?”
駱風棠沉默不語,只是專注地看著她認真的側臉。
陸星辰繼續道:“你說我傻,你智商堪憂!”她的語氣又氣又急,手上的動作卻愈發輕柔。
“星辰...”駱風棠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嗯?”
“我稀罕你。”
陸星辰手上動作一頓,心跳驟然加速。藥瓶從指間滑落,連滾帶爬地翻了好幾個跟頭。
“你、你在說什么胡話?”她結結巴巴地說,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慌亂地蹲下去撿藥瓶。
駱風棠也蹲了下來,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一起按在藥瓶上。“只要你平平安安,斷一只胳膊算得了什么!”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若是你有什么閃失,就算我天賦異稟,茍且偷生有何價值?”
陸星辰只覺耳畔轟鳴,臉頰瞬間燒得通紅。她的唇瓣微微顫動,偷偷瞥了他一眼:“你這張嘴抹了糖漿嗎?都能撈到一筆橫財了!”
駱風棠笑了,眼中滿是溫柔:“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什么花言巧語,只懂得把心掏給你看。”
陸星辰低下頭,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誰要你的心啦,油膩!”她嘴上嫌棄,心里卻像是被蜜糖浸透。
“對了,你的騾子樟菇...”駱風棠忽然想起什么,歉疚地說。
陸星辰擺擺手:“別提了,都讓那死鳥給叼走了。”說著,她不由得又懊惱起來,“賺來的錢財打了水漂!”
“別擔心,”駱風棠堅定地說,“我陪你再去找。這次一定幫你尋到最好的騾子樟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