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涵坐在書桌前,翻開書本,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書本上。
此刻,那些熟悉的字句此刻變得如此陌生,拼命地在他眼前跳動,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為何要把木炭送回來?”他喃喃自語,“難道是嫌棄我家貧寒?”
林子涵頹廢地坐在書案旁,周氏的話再次在他腦海中回蕩。
而在明屋里,周孀婦坐在紡織機前,機械地織著布。她時不時地看向西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無奈。作為母親,她何嘗不明白兒子的心思?
林子涵望向明屋,周氏屋內的燈火還未熄滅。
深夜,他輾轉反側,終于下定了決心。
次日清晨,林子涵早早起身。他來到周氏房前,輕輕叩門。
“娘,我想和您說些事。”
周孀婦打開門,眼中還帶著幾分怒意。
林子涵深吸一口氣,“娘,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偷偷拿木炭,更不該辜負您的期望。從今以后,我一定專心讀書,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周孀婦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很快又板起臉來。“你當真知錯了?”
“既然人家都不放心上了,你還追問什么原因?”周孀婦的語氣稍稍軟化,“你好好看清現實吧,往后,莫要再犯傻!”
林子涵鄭重地點頭,“孩兒發誓,絕不會再讓您失望。”
周孀婦沉默片刻,終于緩和了神色。“好,我再信你一次。”
林子涵松了口氣,正要轉身回屋讀書,周孀婦又叫住了他。
“子涵,你要記住,讀書是你的本分。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更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林子涵突然想起星辰那雙靈動的眼眸,壓下心中的漣漪,低頭應是。
回到書房,林子涵拿起書本,將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字里行間。
他知道,唯有勤學苦讀,才能不負母親的期望,才能有朝一日光宗耀祖。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林子涵的思緒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星辰。
他不明白,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林子涵抬頭看著月色,隨即甩開這些雜念,伏案疾書。
夜越來越深,西屋的油燈依舊亮著。
夜色如墨,寒風呼嘯。周孀婦房里,昏黃的燭光搖曳不定。
只見周孀婦端出一碟鹽水花生,隨后拿出平日那瓶粗酒。
她在陸思海面前放了個大碗,自己手里則握著個小碗。
“思海啊,來,再喝一碗。”周孀婦聲音柔媚,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陸思海咧嘴一笑,舉起大碗又灌下一口。酒氣熏天,他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周...周姐,你真好。”陸思海醉醺醺地說道,眼神迷離。
周孀婦擠出一絲笑容,心中卻暗自厭惡。
她陸續給陸思海斟酒,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三碗酒下肚,陸思海終于支撐不住,趴在了桌上。他手中的碗“啪嗒”一聲落地,碎成幾瓣。
見狀,周孀婦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陰沉著臉,從角落里摸出早已準備好的麻繩。三下五除二,把陸思海捆得結結實實。
為了防止陸思海嚷嚷,她又扯下他的鞋子,粗暴地塞進他嘴里。
“呸,打我便宜的主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周孀婦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她抄起笤帚,對著陸思海就是一頓狠打。
陸思海醉得不省人事,只偶爾從喉嚨里擠出幾聲微弱的悶哼。
那張自詡青石村第一俊的臉,很快就布滿了道道血痕,猶如一張猙獰的紅色蜘蛛網。
打了半晌,周孀婦累得喘著粗氣站在一旁。她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陸思海,心中升起一絲快意,卻又有一絲后怕。
就在這時,膳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股寒風卷著落葉鉆進屋里。
周孀婦一驚,手中的笤帚“咚”地掉在地上。
門口站著的,赫然是她的兒子林子涵。
林子涵一眼看到地上的陸思海,又落在母親臉上。
“娘...”林子涵聲音低沉,壓抑著怒火,“這畜生又來欺負你了?”
周孀婦一時語塞,只得點了點頭。
她心中五味雜陳,怕兒子做出格的事情。
“我要廢了他!”林子涵咬牙切齒,轉身去拿案板上的菜刀。
周孀婦大驚失色,連忙上前一把奪下菜刀。
“殺人償命,子涵,你不能一時沖動毀了前程啊!”她急切地說道,聲音中帶著哭腔。
林子涵雙眼通紅,“讀再多的書,若護不住自己的娘親,又有何用?”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周孀婦搖頭,淚如雨下,“子涵啊,娘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可都是為了你啊!”
“孤寡人家門口麻煩事不斷,娘只盼著你能專心讀書,早日金榜題名。”周孀婦哽咽著說道。
她顫抖著握住兒子的手,“你若當了官,誰還敢欺負咱娘兒倆?”
聽罷,林子涵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燭光搖曳在母子倆臉上忽明忽暗,窗外只有風聲嗚咽。
周孀婦抹了把眼淚,輕聲道:“你安心念書,莫要再想那個胖丫。”
她頓了頓,“娘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林子涵聞言,身子一顫,神色復雜。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了緊握的拳頭。“娘,孩兒明白了。”林子涵低聲道,“只是這畜生...”
他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陸思海,眼中寒光乍現。
周孀婦連忙道:“娘自有主意,你快回去吧,莫要耽誤明日的功課。”
林子涵猶豫片刻,點了點頭。看了眼母親,轉身離開了膳房。
門外的寒風吹散了屋內的酒氣。
周孀婦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眼中泛起了淚光。她轉身看向地上的陸思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這筆賬,咱們慢慢算。”她輕聲自語,目光中閃著恨意。
周孀婦拿著菜刀,緩緩蹲下身。
半晌過后,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痕,打量著陸思海滿是血痕的臉。
“你這張臉,可真是禍害。”她喃喃自語,“若不是你總來招惹,我和子涵也不至于......”
周孀婦站起身,往屋外看去,夜靜的可怕,她再看了看地上的陸思海,咬了咬牙。
屋外,夜色更深了,寒風依舊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