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我說,”陸思明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三哥不容易,爹,分我的田地,我愿意和三哥平分,我不能看著三哥家沒個營生?!?
吵吵一夜,是陸思遠一家,最終分到了兩畝水田和兩畝旱地,以及后院的三間破屋。雖然這些資產對于一個農家來說并不算豐厚,但至少能夠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為他們提供了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
盧氏的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她知道這已經是在家族內部利益博弈中能夠得到的最好結果。她的目光投向了陸思明,眼中充滿了深深的謝意。
“五叔,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銘記在心?!北R氏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的話語簡單,卻充滿了真摯的情感。
陸思明擺了擺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往后的日子,你們要好好過,有什么困難,盡管開口。”
陸星辰轉身走進屋內,開始整理雜物。屋里除了幾件破舊家具,幾乎空空如也。她心中暗嘆,卻不動聲色。
陸星辰咬了咬唇,不再說話。她知道,這次分家來得突然,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老陸家竟狠心到要讓他們凈身出戶的地步。
正當母女倆收拾東西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三嫂,辰丫頭,在家嗎?”門外傳來陸思明的聲音。
盧氏連忙應聲,“五弟,進來吧?!?
陸思明推門而入,身后跟著陸長昌。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雨水順著衣服往下滴。
“三嫂,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我和永昌來幫你們搬?!标懰架幷f著,已經開始動手搬東西。
陸星辰看著五叔和二堂哥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至少,還有人愿意在這種時候幫助他們。
“五叔、二哥,辛苦你們了?!标懶浅捷p聲說道。
陸思明擺擺手,“別說這些客套話,咱們是一家人?!?
陸長昌也笑著附和:“就是,星妹妹,你就別客氣了?!?
正當他們忙著搬運時,院子里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星兒娘,在家嗎?”
盧氏一聽,臉上露出喜色,“是芍藥來了。”她快步走出去迎接,陸星辰緊隨其后。
只見一個披著蓑衣的婦人站在院子里,手里還提著個籃子。雨水順著蓑衣的邊緣滴落,在地上匯成一個個小水洼。
“芍藥嬸子?!标懶浅教鹛鸬睾暗馈?
芍藥抬頭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辰丫頭,你、你好了?”她上下打量著陸星辰,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陸星辰微微一笑,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舉動讓很多人擔心了。
盧氏見狀,趕緊岔開話題,“芍藥,快進屋說話。這雨越下越大了。”
三人進了屋,芍藥迫不及待地掀開籃子。里面居然裝著一只老母雞,還有些蔬菜和雞蛋。
“這是給你們補身子的。”芍藥笑著說道,“我聽明星說,星兒爹這趟受傷不輕,得好好補補?!?
盧氏眼眶頓時紅了,“芍藥,這太貴重了...”
芍藥打斷她,“別跟我客氣,咱們誰跟誰啊。再說了,你家辰丫頭剛好,也得補補?!?
陸星辰看著這一幕,心中既感動又酸楚。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溫暖。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芍藥又絮絮叨叨地聊了會兒家常,才依依不舍地告辭。臨走時,她還不忘叮囑:“星兒娘,有啥難處盡管說,咱們街坊鄰居的,哪能看著你們吃苦?!?
送走芍藥后,陸星辰幫著母親收拾東西。她突然想到什么,問道:“娘,咱們以后住哪兒???”
盧氏沉默片刻,輕聲道:“你五叔幫咱們找了個小院子,雖然簡陋,但能遮風擋雨。等你爹傷好了,咱們就慢慢收拾?!?
陸星辰點點頭,心中已經在盤算如何改善家里的處境。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雨幕如簾,漸漸稀薄,露出了微亮的天空。陸思軒和陸長昌,陸家的長子和次子,終于搬完了最后一件家具,一件破舊的衣柜,它的一角磕碰了,漆面斑駁,見證了陸家多年的風雨。
陸星辰站在門口,她的目光穿過雨絲,定格在那個空蕩蕩的院子。那里曾是孩子們嬉戲的地方,曾是家族團聚的場所,現在卻只剩下了靜謐和回憶。她的心中涌動著復雜的情感,有不舍,有憂傷,也有對未來的不確定。
陸星辰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熟悉的景物上。每一磚一瓦,每一草一木,都承載著她童年的記憶,如今卻要與它們告別。
陸思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感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星辰。我們會?;貋砜纯吹?。”
雨終于停了,太陽從云層后面探出頭來,將溫暖的陽光灑在了陸家的院子里。陸星辰深吸了一口氣。
“星兒,走吧?!北R氏輕聲喚道。
陸星辰提著破舊的小板凳,轉身朝后院走去。三間低矮的廂房映入眼簾,比起先前的住處更顯破敗。屋頂漏雨的窟窿草草堵上,勉強遮風擋雨。
盧氏忙著鋪床,眼淚不住地往下掉。陸星辰卻異常平靜,走到母親身邊。
“娘,別難過了?!标懶浅捷p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盧氏抬頭看向女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安慰自己。
“星兒,你......”盧氏欲言又止。
陸星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娘,該去和爺奶商量借灶房的事了。”
盧氏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匆匆出了門。
陸星辰收拾完自己的屋子,去看望臥病在床的父親。屋里擠滿了簡陋的家具,僅留一條窄窄的過道。她與父親寒暄幾句,又去看五叔他們搭建灶臺。
黃泥糊就的灶臺上,兩個大洞眼顯得格外空蕩。陸星辰站在一旁,眼神飄忽,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一會兒,院中傳來腳步聲。盧氏一臉為難地出現在門口。
“娘,怎么了?”陸星辰問道,心中隱約猜到了什么。
盧氏欲言又止,最后輕輕搖了搖頭。
陸星辰咬了咬嘴唇,正要說什么,大虎媳婦大雨卻適時出現。她手里提著銹跡斑斑的鐵鍋和一包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