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說之卒子的故事(2)

黃昏，大理城上空，火燒云漫天，很紅很美。一輛精制的馬車，從下關城門緩緩而出……

“西門姑娘，請停車”車廂內傳出卒子的聲音。

“卒子大哥，你這是……”駕車的是西門蓉蓉，她勒停了馬車，回頭疑惑地問到。

“可以借你的手帕用用嗎？小杏仁睡著了，流口水呢”

“哼，不借！這丫頭不領我借糖葫蘆為你們傳信之情，還打了我兩巴掌，還沒找她算賬……喲，臭卒子，扯我頭巾干嘛？”

“借是禮，不借就拿啊，哎呦，黑發如瀑肌膚勝雪，真真不錯啊”

西門蓉蓉嗔道:“哼，我這披頭散發的，你得給我梳理好！“

“好說，好說”卒子說著，鼓起中氣吹開了門簾，又把蓉蓉的長發也吹了起來，然后，右手掌向前一卷一攪，再卷再攪……竟然把她的黑發盤成了一個橢圓形的髻，右手腕又一抖，一枚長長的銀針飛出，穿過了髻的中間，接著，左右手指輕彈，銀針兩端同時彎起來，如同簪子，固定在了髻的上面。

此時，小杏仁醒了，她拍著手嚷道:“蓉蓉姐姐的髻好漂亮呀，大哥哥，你做的兩頭彎簪子，是不是叫相思勾啊？你想勾搭蓉蓉姐嗎？”

西門蓉蓉的臉色，羞得比天上的火燒云還紅，她假裝發怒道:“杏仁，別胡說八道了，姐賞你好吃的……”

她向后一揚手，一顆大理特產的，酸酸甜甜的雕梅，砸進了小杏仁的嘴里。

……

說話間，馬車來到洱海邊上的一個碼頭，一艘整潔的畫舫，四個水手打扮的灰衣人，兩個綠衣丫鬟，已經在此恭候。

卒子，小杏仁剛一上畫舫，一張大大的漁網就從天而降，把他們裹了起來。此時，西門蓉蓉躬身握拳道:“報堂主娘娘，捕獲卒子杏仁各一只，請指示如何處置？”

“哈哈！哈哈！米粥熬好了沒有？熬好的話，先把小卒子剝光丟下去，再煮半個時辰。杏仁就免了”

“我不！我要和大哥哥一起煮，大姨奶奶，求你了”

“冼大姨，別讓她們動手，我……我，我是大男人了”卒子尷尬地說道。

一個穿著緊身黑衣裙，身材高挑豐滿，面若桃花的女人，笑吟吟地走過來，戳著卒子的腦袋，說：“你叔說你，比泥鰍還滑，必須用網網住才行。什么大男人？在我眼里，你還是小屁孩兒一個。快，解開漁網，讓他自己寬衣解帶，跳粥鍋里去。對了，卒子，那粥可是按你叔囑咐，加了二十斤的十年文山三七熬煮，對你運功打斗后恢復元氣大有補益”

說完，她一把，把小杏仁從漁網里撈了出來，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杏仁，幫姨奶奶去做魚羹好不？”

“好啊！好啊！”說完，小丫頭就蹦到冼大姨的背上，還朝西門蓉蓉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堂主，為啥要把卒子大哥丟粥鍋里煮呢？”西門蓉蓉跟著冼大姨去了船后艙，不禁好奇地問到。

大姨讓跟隨的丫鬟帶小杏仁去一邊玩耍后，挽起袖子，邊用片魚刀熟練地起著魚肉，邊說：“這說來話長哦，十年前，我把這小子從西江里撈起來給大先生看時，他已經臉色發青，四肢冰涼，昏迷不醒。先生搭他腕脈良久，并輸真氣到他體內探視，才斷定：這孩子竟然中了情蠱之毒！而且還是所有蠱毒中最難解的含情脈脈，至死方休之毒”

“卒子大哥當年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啊！懵懵懂懂的，那來的情愫?不解風情，何來會招情蠱上身?”

“你知道是誰對他下毒的嗎？”

“這……”

“是他的媽媽，苗秀姑！”

大姨說著，長嘆一聲：“嗨~這秀姑啊，給親生兒子種情蠱，也是被逼的無奈之舉啊！”

“大先生是怎么知道這情蠱就是秀姑種的呢？”西門蓉蓉不解，追問道。

“因為這情蠱只有她才有”

大姨把起出的魚肉交給廚子剁蓉后，洗了洗了手，喝口茶繼續說道：“秀姑師承武當神農藥師派”

西門蓉蓉不解地問：“我只聽說武當山只有張三豐創立的武當派，怎么還有個這樣的幫派呢？”

“嗯，少林的棍，武當的劍，昆侖的刀，你聽說過還有藥師的藥嗎？”

“沒有，這藥是指……”

“武當山在神農架內，神農架群山之顛并非只有劍，還有神農氏嘗百草的藥；醫者的藥，毒者的藥。藥師門弟子均需會以醫者藥濟世謀生，以毒者藥伐惡自保。眾弟子中以秀姑和潘郎最為優秀，也最得師父師母的寵愛，且有意在他們兩人中，選一人為后繼掌門人，并想撮合兩人結成夫妻”

“哦，后來秀姑并沒有嫁給潘郎啊！”

“嗨~”大姨又嘆了口氣，道：“這就扯到當年在武當山學藝的覃大哥了。覃大哥當年在武當時不姓覃，姓……嗯，大先生交代過，現在還不能說”

“我不姓覃，姓還不能說?這是什么奇怪的姓啊？”卒子粥浴后，穿了身青灰色的長衫，手里還拿了把折扇，邊說邊度著四方步，裝模作樣地走了過來。

大姨拍了拍他臉蛋，說：“哦，哦，我是你契媽(干媽)，就隨我姓冼吧！”

“我隨大哥哥，叫冼杏仁！”小杏仁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鉆了出來，還沒等卒子出聲，就大聲嚷道。

“拜托了，你們這一大一小的倆寶貝，別打斷大姨的話好嗎？”

正聽得入神的西門蓉蓉，著急地說道。

“好，好，繼續”大姨把小杏仁攬到懷里，道：“我說到哪兒了？哦，是扯到覃大哥了。那年，覃大哥和大先生還有幾個同袍，在與錦衣衛爭斗時受了傷，嗯，大先生也是武當派的弟子。他們被送到了藥師堂來療傷康復，給他們治療的正是秀姑和潘郎。秀姑在為他們治療之余，還向他們，主要是覃大哥學劍，大先生因為傷勢過重，只能臥榻，偶爾也口頭指點指點。而潘郎卻與另外一位姓王的，受傷武當弟子，交往親密”

大姨喝了口小杏仁給她倒的茶水，繼續:“這秀姑與覃大哥療傷學劍過程中，倆人情愫暗生，數月后覃大哥竟然請出武當副掌門人，上藥師門提親論娶。本來，潘郎就一直暗戀著秀姑，師母也有意將秀姑嫁給他。這武當一提親，師父和師母就起了爭執；不同意吧，就會駁了武當派的面子，同意呢，卻會傷了大弟子潘郎的心……在他們爭執不下時，潘郎卻出了個主意：武當那弟子如果真心愛秀姑，就當眾交杯喝下含情脈脈至死方休情蠱毒酒，否則請回。師傅和師母，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采納了這個主意”

“這情蠱毒酒會毒死覃大哥嗎？”西門蓉蓉問道。

“會！不過，這酒分兩瓶，一瓶為含情脈脈，另一瓶為至死方休，只有兩瓶酒都喝下才會毒發”

“嗯，我明白了”卒子打開折扇，搖了搖說:“我娘在師傅的幫助下，暗中替我爸調換了酒，換成普通同顏色的酒，而我媽因為平時就服有抑制蠱蟲的藥物，所以，如果不主動激發它們，就不會毒發，是這樣嗎？大姨”

大姨微笑道:“卒子聰明，沒錯。他們成親第二年，就生下了你。而那個潘郎，被武當姓王的傷員挑撥下，竟然因妒生恨，叛逃師門投奔了錦衣衛。此事，后來經我堂青梅門查實，姓王的其實是錦衣衛在武當派的臥底，潘郎在錦衣衛，因用毒誅殺了好幾位建文帝的得力干將，被躍升為正五品的千戶，江湖上人稱玉面毒千戶”

“卒子，你出生后不久，你父母就加入了我教反抗元朝韃子，并任我教杰人堂西南路分堂主和副堂主。趕走韃子后，當朝太祖皇帝在誅殺功臣的同時，也對我教有所顧忌和限制，而燕王朱棣，在清君側發動靖難之役時，在情報，軍餉，輜重等方面對我教有所依賴，所以，暫時還未與我教正式翻臉，但是，如果他一旦坐穩皇位，就難說了，當年，你父母的西南路分堂被突襲，就是他的一個試探和威脅”

“大姨”卒子給她捏著背，問：“我母親為何要對我下毒呢？”

“這就得從那個毒千戶潘郎說起了，當年，你父母被俘后，無論錦衣衛如何對他們拷打折磨，都不交代我教圣庫西南路分庫的地址和開庫密訣。這時毒千戶把你抓來，并強迫你服用了，以三倍量的烏頭，附子，蜈蚣和胡峰等毒配置的熱性毒酒，然后，把你丟在關押你父母的柴房內，并揚言：天亮前如再不交代，你將五孔爆血而亡！這毒千戶剛走不久，我堂飛鳳分堂的一眾高手，就突入錦衣衛的臨時牢獄，解救了你父母。你娘立刻把你擁入懷里，搭脈后對你父親說，你是中了她師兄的火炎炙烤之毒，讓他帶領飛鳳堂的姊妹，抵擋錦衣衛的反撲，她將運功為你療傷”

“于是，你娘把你放平，雙掌低垂，抵住你的左右涌泉穴，激發體內最大真氣，把極寒極冷的含情脈脈，至死方休情蠱之毒，度給了你，解救了你的燃眉火毒之急。然后，她把你交給了飛鳳堂的一個姐妹，并讓她帶你先行撤離，說完，她就起身投入到抵擋錦衣衛的爭斗之中去了”

“后來”卒子接口道：“這位姐姐是個船家，她剛把我抱上船后，也被錦衣衛追殺了過來，不得已，她把我放在一個木盆里，并藏在江邊的蘆葦叢中，她駕船引開了錦衣衛，而我呢，江水一漲，我就晃晃悠悠，順流而下，漂到了大姨的懷里”

“哈哈，用大米粥煮這小子，就是大先生當年為逼出他體內情蠱之蟲的法子。這三番四次的煮啊煮，倒把他煮成了習慣，一天不煮，就上房揭瓦。好了，閑話不說了，言歸正傳，對了，卒子，蓉蓉，這次大理之行，摸到歡喜門的蛛絲馬跡了嗎？聞到過這種迷香的香味嗎？”大姨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香帕，抖了抖，揚了揚……

“我聞過”小杏仁搶答道。

西門蓉蓉湊近香帕，再聞了聞，道：“當時，歡喜妹子荷無霜與她的侍女們，撒的就是這種香味的迷香”

“這就對了，荷無霜很可能就是大先生失散多年的女兒。這香帕，是先生給我讓你們辨認她女兒氣息的”

大姨激動不已，立馬寫了條布條，讓手下綁信鴿腿上，放飛了出去。

“先生在附近嗎？”卒子問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大姨，你放飛的是單鴿呀”

“單鴿不遠行，這是規矩”卒子道

“哈，就你會猜。大先生在點蒼山上，在為燕王作治療。等下月圓時分，我們還要到洱海中央，捕抓彈飛起來弓魚，為他們作夜宵呢”

在船上吃完晚飯后，離月圓時分還有一段時間，小杏仁纏著冼姨奶奶，非要聽她講大先生何一指的故事，這時，飛鴿回信了，布條寫著：請相機查看無霜后背處，是否刺有一朵墨荷？如有，她就確是我女兒了，有勞你了。

看字后，冼大姨眼角濕潤了，她顫抖地說：“好吧，小杏仁，姨奶奶答應你，就講一下大先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