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子殿’，這是分院中可以成為外門弟子建立的地方，在里面修行的學徒都是上一年分院比賽中排名前列者。

上一屆的離山分院大比，秦真沒有參加，故沒有來到過分院中的核心區域。

此時離子殿里，十余名弟子坐在地板上，所有人都圍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少年四周。

秦真認識此人，有過幾面之緣分。

張明苦，天賦不錯，入院三年時間便已經后天三重，參加了大比，第一次便取得了第二，入了離子殿。

想必這人就是結伴的那個符箓師了。

這些人應該是在交流修行方面的疑難，很明顯這樣的畫面并不是第一次發生。

張明苦坐在眾人中間，十分有耐心的為這些學徒講道。

那些弟子們的臉上堆著笑容，雖然沒有刻意討好，但也對張明苦極為尊重。

其中還有兩名少女弟子看著張明苦的目光里，甚至還有些仰慕之類的情緒。

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便進入后天中期境界，年齡還如此之小，真是令人震驚。

誰能知道對方將來會不會成為先天之上的大人物？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你來一下。”

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離子殿里寧靜專注的氛圍。

弟子們回首望向離子殿入口，看到黃昏落幕下這道白色身影，宛若一把劍，捅碎了上天，披著漫天星河走來。

那兩名少女很是吃驚，險些輕呼出聲，趕緊掩住了嘴。

男性弟子們比兩名少女的反應要慢很多，片刻后才醒過神來，發現來人竟是秦真。

眾人望向秦真的視線情緒很復雜，除了驚訝，那些視線里還有不解。

離子殿的學徒即便是不認識秦真，也都了解過，入院多年，修為低下，雖然實力很強，可這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其中一個坐在最顯眼地方的少年起身，他看著秦真，冷笑道：

“你是誰？這記名學徒中，我可從來沒有見到過你，以為自己是哪個少爺？敢在這里呼三道四？”

沒有人迎合這個人說的話，就連他自己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輕，因為張明苦沒有任何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

“以你的身份，的確沒有資格見本少爺。”

“誰？”

眾人尋聲看去，可是回應的只有一道醒目的銀光。

那個出言的少年撲通一聲癱坐在地，雙瞳中有鮮血流下，一動不動，像傻了一樣，那抹劍光刺入了他的心神。

“他……他是王玄云！”

有人認出了秦真身后的那個少年，驚呼道。

王玄云的大名在全部分院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他現在居然跟在別人的身后。

“秦真！也只有他能讓王玄云矮上了一頭了！”

其中一位少女終于想到了這人是誰。

王玄云聽聞，瞪了那少女一眼，嚇得她趕忙躲在張明苦的身后。

現在沒有人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這些日子都知道了秦真的事件，幾乎全部人都在說這次大比他會是第一。

起初不以為然，畢竟秦真不是在離子殿，什么時候外門大比是離子殿外人說了算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張明苦身上，這一年的時間，對方幾乎從來沒有動過地方，秦真找他要做什么？

而且，這里是離子殿，他秦真劍術是很強，難不成敢在這里強搶不成。

張明苦愣了一下，什么也沒有說，在來到了秦真的身前，輕聲詢問道：“秦真？”

“是我。”

……

……

在離開離子殿后，張明苦的目光有些躲閃，明明他的境界比王玄云高上一重，可還是不敢看他，低著頭小聲問道。

“我記得還有一位同行者。”

王玄云沒有轉頭，而是看向秦真。

“那人的身份不一般，下午才到，只是奔波數日，如今去休息了。”

秦真點頭，他總感覺這兩人以前似乎發生了什么，不過這和自己沒有關系，令他驚奇的是張明苦居然在隱瞞著境界。

“你已經破境了？”

張明苦點頭，輕聲道：“昨日剛剛突破，還沒有通知蓋云長老，離子殿的傳授長老不讓我告訴別的弟子。”

傳授長老不讓他說，是怕影響到別的弟子修行，他這樣的天才可能激勵同門奮進，也極有可能打擊同門的信心。

要是讓人知道，這次一個分院大比中，有一位已經后天中期的修行者話，他們怎么辦？

王玄云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真，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應該也可以破境了，什么時候？此行若是兩個后天中期，將會把握大一些。”

“時機未到。”秦真摸了摸腰間的長劍，“應該是在一年后，進入外門之時才會突破后天中期。”

王玄云看著天上的點點星輝，沉默片刻后說道。

“修行是逆水行舟，越往前走越是艱難，我見到過不知多少天驕卡在后天到先天的門前，那些人也都是天才，都是昔日的分院之首，可是能突破先天的人相比于后天實在是太少了。”

秦真沉吟少許。

修行越往后越困難，也越危險，由后天自觀而入先天，那道門檻便是第一道高山，其后每次修行破境，都是在攀登越來越陡峭的山峰，而倒在第一道高山前的人最多，因為那時的修行者沒有經驗。

亙古以來，人類開始修行，漫長的歲月里不知涌現出多少天才，在少年甚至是童年時期，能夠輕而易舉地筑基洗髓邁入后天，最后卻倒在了先天境前，以生命作為了前進的代價。

不知有多少天才，最后都沒有越過那道門檻，在身死道散之后，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大陸上的人們忘記，被新的少年們所取代。

王玄云聲音平淡。

“你的天賦不錯，尤其是在劍道之上，可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尤其是在離山，進入外門你可以看到山腳。到了內門這才是撥開云霧，可以見到山峰，而當你以離山之名，行走天下時，你便會發現，十萬大山壓在身前，再進一步猶如登天。”

每個人的天賦都不一樣，各有高低，天道真的從來都不公平，將天下大多人都阻攔了。

秦真平淡道：“天道向來極為不公平又至公到底，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張明苦有些木訥，這些事情他都沒有想過，在說的時候，已經在想前往龍修山前應該準備什么符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