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九皋躺在龍津鎮老宅的柏木榻上,七盞本命燈在帳外擺成搖光陣。文柏用新悟的“觀炁“之術看去,師父的三魂七魄如風中殘燭,天沖魄更是只剩絲縷銀光纏著破軍星輝。
“此乃《靈樞》禁術'偷天換日'的代價。“鎮上最年長的祝由科醫師搖頭嘆息,“若要續命,需集齊三物:瑤池畔的千年肉芝固形,黃泉眼的往生蓮定魂,還有...“老者瞥向文柏灰白的雙瞳,“紫微帝星的晨輝一縷。“
文柏將銅人俑碎片拼成的星圖貼在師父心口,三百六十星子勉強護住靈臺。當夜子時,他獨坐沈宅廢墟,用隕鐵匕首劃開掌心。血珠滴入六壬式盤,竟在盤面凝成幅河圖——東北艮位浮現出雪山輪廓,正對應《山海經》記載的西王母故地。
昆侖絕頂的罡風刮得文柏面皮生疼。陰陽雙瞳雖已失明,卻意外覺醒“心眼“之能。此刻在他識海中,千里冰峰化作立體星圖,每道雪溝都是地脈炁流的軌跡。當攀至玉虛峰腰時,他突然聽見冰層下傳來編鐘樂音——那是西周祭祀西王母的《云門》古曲。
“小友好耳力。“雪霧中走出個鶴氅老者,手中羅盤竟與嚴九皋的青銅羅盤同源,“但瑤池肉芝,豈是凡人可染指?“老者袖中飛出九枚玉璧,在空中布成九宮鎖靈陣。
文柏踏罡步斗,心眼映出陣中生死門變幻。當第五塊玉璧移至傷門時,他猛地擲出銅人俑殘片。星子擊碎玉璧的剎那,雪崩轟然而至。老者冷笑掐訣,卻見文柏不躲不避,任由冰雪淹沒——心眼早看透雪崩下有處冰洞,正是通往瑤池的秘徑。
冰洞深處的瑤池水霧氤氳,文柏的心眼卻窺見池底蟄伏著條獨角螭龍。那龍額間的肉瘤,正是千年肉芝所化。他取出師父珍藏的隕鐵星針,在池邊擺出紫微垣星陣。當螭龍被星力吸引探首時,文柏突然縱身躍入寒潭。
心眼在漆黑水底映出詭異畫面:螭龍脊椎處嵌著七顆星砂,排列竟與嚴九皋的七星釘完全相同。文柏福至心靈,以指為劍點向天樞星位。螭龍突然溫順垂首,肉芝自行脫落。但就在他抓住靈藥的瞬間,池底暗流化作巨手——竟是沈家余孽操縱的玄冥水尸!
黃泉眼位于酆都鬼城地底,文柏以肉芝汁液涂目,暫時恢復雙瞳。穿過百鬼哭嚎的奈河橋時,他腰間銅鈴驟響——二十年前沈家滅門時失蹤的鎮魂鈴,此刻竟出現在橋頭孟婆手中。
“半碗湯換一朵蓮。“孟婆的陶碗里映出嚴九皋瀕死的面容。文柏反手刺破雙瞳,金血在碗中畫出河圖洛書:“陽血為墨,因果為契!“孟婆尖叫消散,往生蓮池顯形。但每朵蓮花都連著個冤魂,文柏踏進池水的剎那,無數鬼手扯住他腳踝——那些正是當年沈家血祭的童男童女!
泰山玉皇頂的觀日巖上,文柏擺出渾天儀與銅人俑。子夜時分,他以肉芝為引、往生蓮為芯,點燃七星續命燈。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海時,心眼突然劇痛——那根本不是陽光,而是紫微帝星投射的殺伐星輝!
銅人俑在星輝中融化,重組成嚴九皋的模樣。文柏恍然大悟:師父竟是紫微垣的“天乙貴人“轉世!他剜出雙瞳擲向星輝,灰白眼球在紫光中化作太極陰陽魚。當晨輝被引入續命燈的剎那,泰山地脈轟然震動——原來所謂的“紫微晨輝“,需以整條泰山龍脈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