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魘夢扭頭看了看，提高了音量，像是一只大公雞在咯咯叫。

“不包括我剛剛給你的，所有。”王政好像在說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情，哪怕這件事情牽扯到五百人的性命。

“不可能，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魘夢大怒，恨不得用斷手直接跳起來攻擊，或者是直接發動血鬼術把他拖到夢境中，然后丟下車去。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想出來的計劃，為了這一步，他舍棄了自己原本的身體，就是為了這些新鮮血肉。

鬼的強大取決于他吃了多少人，他熬過了漫長的、存在于他身體中的鬼舞辻無慘的血液，讓自己的能力達到一個可以和死物的東西融合的程度。

他經過長時間的準備，終于選擇了和這輛滿座的無限列車進行融合，親眼看著自己變成一個非人非鬼的怪物，就算他是瘋子，但也會覺得傷心。

所以當他遇到一個同樣非人非鬼的怪物時，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這個世界上不只是他一個人是異類，所以才顯得格外親切。

他想要繼續進化下去，他可不想一輩子當做一輛不能自由行動的列車，他想要擺脫下弦的名號，開啟通往上弦之路的進化，只要他一口氣吃下一百人，那么他就可以更進一步，不僅能取回原本的身體，還能變得更強。

變強之后，他就可以對著那些可怖的上弦開啟換位血戰，把他們一個個給踢走，繼續營造范圍更大，更加美好的噩夢。

這就是他完整的計劃，想讓他把這輛列車上的人放棄，，這是不可能的，除非……

“三倍！”王政伸出手，伸出三根手指，“我給你三倍的人讓你吞，而且都是像剛剛那樣的活人。”

“什么？你知道這輛車上有多少人嗎？三倍？怎么可能，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笑話，做夢都沒有這個待遇。”魘夢晃晃腦袋。

“大人，這座列車上一共有九十八人，座位加起來有一百零二個。”鳴女開口提醒，不需要一個個數人，直接標記在感知就行，她看到這輛無限列車的第一眼，就習慣性的把列車上的每一個生物都打上了標記，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哦，那我說錯了。”王政略帶可惜。

“哈哈，我就說吧，只有做夢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魘夢像是打了勝仗一樣開心。

“是四倍，加上剛剛給你的，總共算下來一共有四百二十一人類。”王政在三根手指的基礎上，又多加了一根，“只要你同意，我立刻給你。”

魘夢臉上的神情頓時就驚住了，他的眼睛顫抖著，眼神中再沒有那種嬉笑的浮夸之感，因為他好像看到的王政面具下那雙赤紅的，宛若魔鬼的眼睛。

眼睛里面透露著濃濃的血腥味，他不由的相信了，于此同時，他好像也得到了另一個事實，那就是面前的這個人，說的話是認真的，幾百個人類在他眼中就像是貨物那樣，隨取隨用的那種。

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從沒有在誰身上體驗過，就算是無慘大人也一樣。

因為他不怕死，而且無慘大人是鬼，鬼又怎么會怕鬼呢，但是現在，他卻要仔細思考看看，因為他覺得不僅是那些弱小的人類，就算是惡鬼，對面也是抱著隨取隨用的態度。

他看不起鬼，他不是被迫變成怪物的，他本身就是怪物，就只是單純的把人和鬼化作等號，視作同樣弱小的生物。

魘夢沉默了一會，眼眸低垂，瞳孔不斷抖動，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而在他思考的時候，王政已經收回那四根手指，靜靜的看著魘夢，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

好一會后，等到魘夢再次抬起眼睛的時候，他的眼神也同樣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看了王政一眼，食指和中指彎曲，那只代表著斷手的他忽然向著過道上跳躍。

只不過和剛剛跳躍到過道上不同，斷手在半空中調轉了方將，將手腕上，那整齊平滑的端口對準車窗，整只手像是傾斜過來一樣。

“噗！”

暗紅色的巨量血液如同高壓水槍般從斷口噴涌而出，血珠四散，像是雨水拍打在傘面，這些噴出的血液瞬間就把王政對面的座位染得血淋淋的，有些血液甚至濺到了旁邊的窗戶上，順著那些透亮的玻璃滑落下來。

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那些血液就越過臺面接觸到王政身上那身名貴的定制西裝上了，但是就算如此，他似乎還好好的坐著，甚至是姿勢都沒有變過，他挺自信的，自信到這噴出的血液挨不上他一根毫毛。

濺落在窗臺上座位上的血忽然沸騰起來，如同活物那樣以飛快的速度蠕動被聚合在了一起，以斷裂的右手為基礎，形成了一個人類的輪廓，之后，輪廓長出了慘白的骨骼，像是死肉一樣的外殼，把花花綠綠的西裝套在上面，像個人那樣坐在座位上。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瞳孔，因為這下擁有兩只眼睛的他，終于把下弦之一這個幾個字給寫全了，值得祝賀。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右手上擁有的獨眼和嘴唇也隨之閉合，右手只是他分裂出來的意志載體而已，現在是真正的魘夢，或者說是曾經還沒有和無限列車融合前的他。

少年模樣，綠色的瞳孔，長相俊美，臉上掛著醉生夢死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嗑藥嗑多了，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人偶。

“如果你真的能給我四百個鮮活的人類，那么我就放了這一車的乘客。”魘夢非常認真的開口，不過他說的話輕飄飄的，像是從夢中傳來的那樣朦朧。

“是四百二十一，交易細節要明確，他們都是人，每一個人的數字都是不可省略的。”王政搖搖手指，“每個人都有對應的重量，抓一個人雖然不費什么事，但積少成多。”

“好吧，四百二十一。”

魘夢覺得真是多此一舉，如果你一口氣殺死了四百二十一人，那么說出去的時候就會變成我殺了四百人多人才達到這個位置，自動舍去后面的尾數，誰管那些重量。

又不是殺死什么鬼殺隊的柱，只是弱小的人，不需要太精準，省略就行，但主動權在對方手上，所以只能改口服軟。

“我還有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們就開始交易。”魘夢扭頭看了看這滿車廂的乘客，就像是在看他的錢，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神采。

“說吧，對于交易的客戶，我有足夠的耐心，漫漫長夜，說說話也不錯。”王政看了一眼外面燈火通明的夜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