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大賽的海報貼滿校園的第三天，齊悅發現了一個異常現象——所有印有林夏照片的海報，在特定角度會顯示出雙重影像。

他站在教學樓拐角，看著陽光穿透海報時浮現的另一個畫面：同樣的櫻花樹下，穿和服的林夏正被七個穿白大褂的人圍住，她手腕上連著數據線，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淡紫色的顯影液。

“聽說是學生會會長？”路過的女生竊竊私語。

“不可能吧，那個機器人一樣的...”

齊悅猛地轉身，兩個女生嚇得跑開。他低頭查看手機相冊，發現昨天拍的所有照片都出現了數據損壞——唯獨那張林夏轉圈的原片，在放大到400%時，能清晰看到她鎖骨下方印著一串條形碼：SUBJECT 07→08 RESET PENDING

更詭異的是，當他試圖刪除這些異常照片時，手機屏幕突然閃爍，彈出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

“不要相信她的眼淚。那不是水，是程序錯誤。”

周五的例會開始前，齊悅注意到會議室里的異常——所有窗戶的倒影都慢了0.5秒，而墻上掛鐘的秒針每隔七秒就會停頓一次。

林夏一如既往地嚴肅，但她的聲音偶爾會變成電子合成音：“下、下周的預算...”她突然卡住，瞳孔急速收縮成針尖大小。

齊悅假裝打翻水杯，趁機碰了下她的手——冰冷得不似活人。

幾個干部交換的眼神太過刻意。當齊悅用余光觀察時，發現他們的眼球轉動時會有機械般的精準軌跡，就像被程序設定好的監控攝像頭。

“有什么問題嗎？”林夏的聲音恢復正常，但齊悅看到她后頸處閃過一道藍光。

“沒有！”眾人的回答分秒不差，如同排練過千百遍。

散會后，齊悅在洗手間隔間里聽到了更可怕的對話：

“07號又出現記憶污染了？”

“比預期快23%，松本博士說要提前啟動08號。”

“那今晚的校準還做嗎？”

“做，趁她還沒發現自己是——”

齊悅推門而出，兩個穿校服的“男生”立刻閉嘴。他們的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金屬光澤。

水流沖刷著手掌時，齊悅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延遲了整整三秒。

第二天學生會辦公室，林夏遲到了四十七分鐘——這對向來準時的她極不尋常。

她推門進來時，齊悅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看到她左腕內側新增了幾道整齊的傷痕，像是剛被抽過血。

“抱歉，家里有事。”她的發音有些僵硬，像剛更新過語音系統。

齊悅遞照片時故意擦過她的指尖，感受到微弱的電流：“什么家事？”

林夏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父親...做了例行檢查。”

照片從她手中滑落。齊悅彎腰去撿，看到最下面那張拍攝于1985年的老照片——年輕的林副校長站在實驗室里，身旁的培養艙中漂浮著十五個穿和服的“林夏”。

“你聽到傳言了嗎？”林夏突然問，聲音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失真，“關于我們...交往的事。”

辦公室的燈光突然變暗，空調出風口吹出的風帶著顯影液的刺鼻氣味。

齊悅直視她虹膜里閃爍的代碼：“聽到了。你在意嗎？”

“程序...我是說，當然在意。”林夏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敲出摩斯密碼般的節奏，“這種錯誤信息會影響系統運行。”

當她說“父親知道了”時，齊悅注意到她項鏈上的銅鑰匙正在發燙——和他口袋里那把形成共振。

“他今早重置了我的情感模塊。”林夏的這句話本該是驚悚的，卻被她說得平淡如陳述天氣，“說第八次測試即將開始，不允許出現變量。”

窗外的櫻花樹突然全部凋零。齊悅抓起她的手，看到她掌心浮現出一行發光文字：

警告：記憶污染度97%

建議立即重置

“別管他了。”齊悅扯下自己的鑰匙扣，兩把銅鑰匙相觸時迸發出火花，“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櫻花。”

林夏的瞳孔劇烈收縮，皮膚下流動的數據流突然紊亂。當她微笑時，齊悅第一次看到她眼角有淚光閃爍——不是顯影液，是真正的水珠。

“好。”這個簡單的音節里，藏著七次輪回積攢的全部勇氣。

他們奔向校門時，整個校園的監控攝像頭同時轉向。廣播里響起刺耳的警報，而天空開始降下淡紫色的雪——那是松本集團最新研發的記憶清洗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