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離體的瞬間，直播間的觀眾們都屏住了呼吸。

墻上的孫明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支撐的力氣，軟綿綿地從墻上滑落下來。

“明月！”

孫明亮一個箭步沖上前，堪堪在她摔到地上之前，將她一把撈進懷里。

“明月！明月！你怎么樣？”

他抱著妹妹，聲音急切，臉上寫滿了擔憂。

程景淮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在這“兄妹情深”的一幕上。

他的眼角余光，瞥見了一抹極淡的青黑色影子。

那行動遲緩，卻透著一股子詭異的鬼嬰，不知何時已經從佛龕那邊爬了出來。

它小小的身子在地上蠕動，發出“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更詭異的是，它的目標似乎不再是孫明月，而是……孫明亮！

那小小的臉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正抱著孫明月的孫明亮，嘴角咧開一個不成比例的弧度，竟然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朝著孫明亮的方向爬去。

【我艸艸艸！那是什么玩意兒？！真有鬼嬰啊？！】

【它……它怎么朝著孫明亮爬過去了？】

【主播！主播！小心啊！】

【這鬼嬰看起來更邪門了！】

馬大勇第一個注意到了鬼嬰的動向，他本就因為孫明月的事嚇得魂不附體，此刻更是語無倫次。

“鬼！鬼啊！”

馬大勇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到程景淮身后，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孫總！孫總你快看！它……它過來了！”

他指著那已經離孫明亮不過兩三米遠的鬼嬰，臉都白了。

“那小東西……它好像……好像很喜歡你啊孫總！”

最后那句話，馬大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口的，只覺得頭皮發麻。

然而，孫明亮像是完全沒聽見馬大勇的嘶喊，也沒看見那爬向自己的鬼嬰。

他依舊緊緊抱著孫明月，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不斷地搖晃著她，試圖喚醒她。

“明月，你醒醒！你看看哥！哥在這里！”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神里充滿了慌亂。

“你別嚇唬哥啊，明月！”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懷中毫無生氣的妹妹身上，對旁邊爬過來的致命危險，視若無睹。

【這孫明亮是聾了還是瞎了？】

【馬哥都喊破喉嚨了，他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鬼嬰都快爬到他腳邊了！我的媽呀！】

【他不會以為主播是在嚇唬他吧？】

程景淮一直冷眼旁觀。

他看著那鬼嬰癡纏地爬向孫明亮，小小的手甚至已經扒拉到了孫明亮的褲腿。

又看了看孫明亮那副“情深意切”，卻對近在咫尺的鬼嬰毫無反應的模樣。

程景淮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

“孫總啊。”

“你這么關心你妹妹，自然也該關心一下……”

他頓了頓，伸手指了指那已經爬到孫明亮腳邊，正仰著小臉，“咯咯”笑著，試圖往他褲腿上攀爬的青黑鬼嬰。

“……你的‘孩子’吧？”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馬大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直播間的彈幕更是瞬間爆炸！

【！！！】

【！！！孩子？？？主播你說啥？？？】

【臥槽！臥槽！臥槽！這瓜太大了！我吃不下了！】

【鬼嬰……是孫明亮的孩子？！不是吧？！】

【細思極恐啊！如果主播說的是真的，這孫明亮簡直不是人！】

孫明亮抱著孫明月的動作猛地一僵。

他難以置信地緩緩低下頭，視線終于落在了自己腳邊，那個正努力往上爬，甚至伸出青黑小手想要碰觸他的鬼嬰。

鬼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咧開嘴笑得更開心了，發出一連串“咯咯咯”的聲音，那雙純黑的眼睛里，竟透出一絲孺慕之情。

孫明亮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他猛地抬頭看向程景淮，眼神兇狠如刀，又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惶。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他的聲音因為心虛而有些尖利，抱著孫明月的手臂也下意識地收緊了。

“我妹妹現在生死未卜，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編排我？！”

孫明亮一副被戳到痛處后惱羞成怒的模樣，義正言辭地指責。

“這小東西，”程景淮見孫明亮的反應，此刻更加篤定，“身上可流著你的血。”

“它與你之間的孽緣，比和你妹妹之間，可要深厚得多。”

程景淮冰冷的目光掃過孫明亮，又掃過他懷里的孫明月。

“如果我沒猜錯，這鬼嬰，根本就是你和某個女人的孩子。”

“被你用邪法煉化，想借你妹妹的身體蘊養，助它成形，然后以此來借運，對不對？”

【我靠！我靠！主播牛逼！一眼看穿！】

【所以孫明月是被她親哥給害了？！用自己的親外甥來害她？！】

【這特么是人干的事兒嗎？太惡毒了！】

【孫明亮！你個畜生！】

孫明亮聽著程景淮的句句誅心之言，抱著孫明月的手都在發抖。

他嘴唇哆嗦著，眼中閃過濃濃的怨毒與慌亂。

“你血口噴人！”

孫明亮怒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鬼嬰！什么我的孩子！”

他一副關心妹妹心切，卻被無端污蔑的樣子。

“你們這些人裝神弄鬼，害了我妹妹還不夠，現在還想往我身上潑臟水？”

“我告訴你們！你們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現在就報警！告你們誹謗！告你們故意傷人！”

孫明亮的聲音越說越大，試圖用音量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那只鬼嬰，似乎被他的怒吼聲嚇到，小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卻依舊固執地抓著他的褲腿，仰著頭，用那雙漆黑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程景淮面對孫明亮的色厲內荏，氣定神閑地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點距離。

這一退，卻讓直播間里原本一邊倒支持主播的聲音，頓時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呃……主播怎么退了？】

【是不是也有點不確定了？畢竟孫明亮那樣子……好像真的很擔心他妹妹。】

【萬一……我是說萬一，真的是主播搞錯了呢？這指控太嚴重了，親哥用自己孩子煉鬼嬰害妹妹……這太反人類了吧？】

【孫總都說要報警了，看起來不像心虛啊。】

【他抱著妹妹哭得那么傷心，演技能這么好嗎？】

【我覺得還是先別下定論，看看再說吧。主播雖然厲害，但也不能全信啊。】

彈幕里，開始有人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