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
- 三嫁高門后,賤妾入主中宮了
- 洛欺花
- 2090字
- 2025-05-10 12:45:28
秋月折返時,燕娘剛就著糖蒸酥酪吃了兩顆櫻桃。
柔韌滋潤,但是六分酸,令她額心輕蹙,命道:“打些蔗漿水來。”
含香院里就四個仆從。
秋月冬草兩個貼身丫鬟。和另兩個做粗使活的婆子。
她的起居衣食,自然都是貼身丫鬟負責,一聽這話,冬草便出門去備,恰好撞上剛回來的秋月。
秋月手心還捧著燕娘送出去的櫻桃,輕聲說:“娘子,夫人說這是郎君贈您的,您便收著吃。”
眼看著那櫻桃是動也沒動過,燕娘一時摸不清原由。
陸珩在圣人身邊侍奉,常常能得一些稀罕的賞。
金銀玉石也便罷了,通通放入府庫。若是吃的穿的,則一概送進含香院。
送來了,燕娘卻留不住也不想留,通常都會被長姐搜去七八成。
哪怕是小說中的女主穿越來,頂替了長姐,也依然如此。
她發間的白玉蝴蝶釵,原是一對釵和一對簪,前日就被祥豐院要去了,只剩下孤零零一根。
“長姐”說,她是妾室,戴這些首飾,逾越禮制。
——現在這個所謂“穿越”來的“長姐”,其實還不如從前。好歹從前要就是要了,并不找這些有的沒的借口。
也因此,這些被退回來的櫻桃,就顯得尤為可疑。
眼波流轉,燕娘放空思緒,細細去看眼前劃過的文字。
【燕婊要倒大霉嘍~】
【死小三,清清馬上就要收拾你了。】
【爽死了,清清的金手指是真好用。】
這恰證實了她的猜測,賀云清一定給她挖了個坑。
燕娘垂下眼瞼。
然而她不得不跳下去。
那些文字似乎并不能透露賀云清具體的謀劃,燕娘也全然無法從完璧歸趙的櫻桃里看出什么花來。
恐怕是與系娘子一樣的神仙手段。
既然如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蔗漿水送來,燕娘配著甜水,才將盤里的櫻桃用完。
她腸胃不大好,許是吃多了櫻桃,又或者那碗槐葉冷淘里下的避子藥作祟。總之剛起身預備消食,腹中便一陣疼痛。
“嗯……”
燕娘跌回軟榻,眉頭緊皺。
貼身的冬草嚇了一跳,連忙朝外頭喊:“瑞媽媽,快去請郎中!”
燕娘攥著冬草的衣袖,說:“將那些櫻桃核洗干凈了收好,來年我要種樹。”
冬草替她擦著鬢邊的冷汗,哪兒還顧得上這個,只胡亂點頭:“是,是。”
應完仰著脖去看外頭,生怕那婆子耽誤事兒。
陸府旁邊就有一座回春堂,坐堂的頭號郎中是先圣人御賜的“杏林圣手”,堂匾又是現圣人御賜的“妙手回春”,是京城除宮中太醫院外派頭最大的醫館。
往常要請郎中,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今日人卻來得晚了些。
請來的郎中也格外年輕,個頭高挑,束發,俊秀清雅。自稱姓沈,帶著藥箱,平首闊步而來。
本朝并沒有女子一見外男就非死不可的傳統,因而沈郎中越過屏風,一眼便看見軟榻上側倚的年輕娘子。
夏日天熱,那小娘子身著藕荷色薄紗裙,只腹部草草披了塊薄巾,背對房門側躺著,腰間凹陷,再往下……又豐腴,并在一起的腿部輪廓隱約可見,她蜷縮著,腰背弓起,兩條長腿也不由自主抽動。
沈郎中腳步一頓,移開目光,看向冬草:“暑熱雖盛,可娘子如今身體不適。某以為,或可用條薄衾披蓋?”
冬草是未經人事的,又在燕娘身邊伺候許久,漸漸習慣了她那玲瓏玉質的身段,聞言只連忙點頭,聽從醫囑一般照做,沒有半點想岔。
等薄衾蓋上了,沈郎中才上前,溫聲說:“娘子,請遞某一只手。”
燕娘慢慢翻過身來。
她疼得渾身輕顫,眉間緊蹙,往日粉潤的臉頰白如霜雪,鬢角纏亂,眼眸濕潤,看上去可憐極了。
沈郎中五感俱佳,離得這么近,自然能聞到這娘子周身甜蜜的氣息,最沖的是糖蒸酥酪的香味,另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幽香。
沈郎中念一聲失禮,專心診治起來。
看了面色,瞧了舌苔,又搭了脈。沈郎中皺起眉,再緩緩松開。
他面無異色,道:“姑娘,過來幫你家娘子揉幾個地方。”
一邊指點冬草,沈郎中一邊說:“娘子沒甚大礙,只是胃腸不好,又因夏日貪涼,這方面并不必吃藥。只是飲食不節,脾胃失和,這癥狀恐已多年,需得精心照料……平時吃的藥呢?”
眼看娘子的腹痛緩和了,冬草忙從里屋匣子里翻出藥方子。
沈郎中一看,只說這方子時日太久,恐不適用,便要開一張新的。
又說藥毒同源,燕娘的情況適宜食補,還請冬草多磨點墨。
房里有筆墨紙硯,燕娘在家中時不能學這些,只準去弄針黹女紅,后來進了陸府才輕松許多。筆墨紙硯是常備的。
冬草連忙起身磨墨。
沈郎中看著冬草的背影,嘴上壓低聲音說:“娘子,這藥方里有毒。”
燕娘靠在引枕上,輕輕吐息,聞言也只應了聲:“嗯。”
畢竟當初替她看病的大夫是長姐請來的,沒毒才是怪事。
沈郎中語塞,又說:“娘子體內藥性未退,可是又吃了什么別的藥……其中有一味與這藥方里一味相沖,今日才如此腹痛難忍。”
對著冬草,他都是說一半藏一半,燕娘脾胃失和也是真的,但并不是主要問題。
燕娘神態懨懨,懶回:“郎君說這些,是能替我去了這毒?”
沈郎中:“也得娘子配合用藥。”
“若長期服用此藥方,一兩年內看不出什么,三五年則必死無疑。”
燕娘一算,又笑了,緩聲說:“還久著呢。”
她的意思是一兩年時間算什么,一個不好她今年就要懷孕生子然后被勒死了,完全活不到毒性發作的時候。
而她已打定主意要從這必死的命中脫身,自然也不會放任毒性發作。
聽在沈郎中耳朵里,卻成了無能為力,只能放任自流。
他也不好多勸。
觀這位娘子身份,府中妾室,妾通買賣,倘若不得夫君喜愛,又無子嗣傍身,那便只是有了些身份的奴仆,去留都不由自己。
沈郎中只暗嘆一聲可憐,正經開了方子,又說些飲食起居的注意,這才告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