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奔川騖
- 相思落花暮
- 明月天TXW
- 2238字
- 2025-08-27 00:00:00
江離想起那無數(shù)個自己孤零零渡過的除夕,直到遇見槐序,才真正地吃了一頓年夜飯,可是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槐序。又是一年除夕夜了,這一次竟有種闔家團(tuán)圓的錯覺。槐南提前好幾天就備好了年夜飯所需的食材,和林聽一起在廚房忙活了一個下午了?;毕牟粫鲲垼蜔饟?dān)水打下手?;毙?qū)⑿≡翰贾玫丶t紅火火的,很有過年的氛圍。阿暮很想幫忙,又不敢靠前,站在耳房的門口等待著江離的吩咐。
江離看出了阿暮的窘迫,但她不可能讓他走出這宅子半步,因此采買的工作不能交給他。像他這樣的王子,也不可能會做飯。那些雜七雜八的家務(wù)更沒做過。江離實在想不出能讓他做點什么避免尷尬。
槐序把寫好的春聯(lián)貼上端詳著,江離看見了,稱贊他的字好看。阿暮不無羨慕地盯著那對聯(lián)上的字,自語道:“真好。”
“你認(rèn)得?”江離問。
“不認(rèn)得。只是覺得好,羨慕?!?
“字都不認(rèn)得,何以覺得好?”
“有文字就能傳承,能記錄歷史,能留下記憶,真好?!?
“你們沒有文字嗎?”
阿暮搖頭,“我們是游牧民族,走到哪就與哪里的人融合,就連語言都在變?!?
“那你的名字那么長,你是怎么背下來的?”江離好奇。
“其實也沒那么難記,楚兀日出德是我的姓,它的意思大概就是太陽照耀萬物的德行,其其格是花的意思,暮就是夕陽。我出生的時候是春夏之交的傍晚,花已經(jīng)都落了,額娘覺得那個景色很美,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楚兀日出德其其格暮……呀!我居然記住了!”江離暗自佩服自己,“那你的名字其實是落花暮,還挺有意境的嘛!”
“落花暮……”阿暮重復(fù)道。
“對啊,漢人有洛姓,你若是取漢名,就可以叫洛花暮?!?
“還好不姓江。”槐序慶幸地道。
“江暮也不錯?。 苯x故意道。
“要叫也是江槐暮啊!憑什么!”槐序憤憤不平。
阿暮聽不懂他們的“暗語”,只好道:“你們還是叫我阿暮吧!前面那些都可以省略。”
“快別討論名字了,開飯了!”林聽在廚房里喊了聲。
槐序聽見喊聲,自覺地鉆進(jìn)廚房去端菜了。江離剛要上手幫忙,就被槐南攔了下來,“當(dāng)家主母坐著就好!”
江離被槐南硬拉到椅子上坐下。看著他們幾個忙前忙后的樣子,江離感到一陣欣慰。等待飯菜都上齊了,江離趕緊喊大家落座。眾人都落下了,阿暮還站在那邊的屋檐下呢。
“阿暮,過來一起坐?。 ?
阿暮看了一眼那專門給自己留的空位,也不再推辭,直接坐在了江離身邊。江離的左邊是阿暮,右邊是林聽,對面是兄弟三人?;毙蚩戳丝醋危鰦傻溃骸按蠼?,我離你那么遠(yuǎn),都沒法照顧你了。”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你還長身體呢,多吃點?!?
“我還沒給……大姐拜年呢!”槐序站起來,繞過林聽,走到江離面前就跪下磕頭。
江離驚得從坐位上彈了起來,“你這孩子……又來?”
“那啥不能叫,拜年不能??!去年我磕頭可有紅包,今年有嗎?”
“想要紅包可以直說,不用磕頭。”江離趕忙從懷里掏出早就預(yù)備好的紅包遞給槐序。
“紅包要給,頭也要磕,這是應(yīng)有的禮數(shù)嘛!”他說完,起身回了座位。
江離見他拿眼瞟槐南,忙道:“不許再來了??!現(xiàn)在……咱們是什么身份?”
“槐序說的對,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這份心。”槐南說著就站了起來。
江離嚇得也站了起來,豈料槐夏的動作更快,已經(jīng)到了她面前,跪下就磕頭。
“三哥你還跟我搶!”槐南也不甘示弱,跟著就磕頭。
江離一腦門子的汗,趕緊掏出紅包打發(fā)二人走。之前只有她和槐序兩個人的時候,怎么著都無所謂,反正沒人看見。現(xiàn)在倒好,分分鐘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林聽在一旁都看傻了,“大姐,想不到你還有這福利呢!早知道我也學(xué)你……”
“你可千萬別……”
“你放心,不管從前還是現(xiàn)在,咱們都是好姐妹嘛!你那幾個弟弟就該給你拜年?!绷致牶蟀刖溥@個“該”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擦掉額頭的汗,江離剛剛坐定,就看見阿暮站了起來,她驚道:“你干嘛!”
阿暮道:“你們漢人拜年都是這樣的嗎?”
“不都是這樣……”江離心有余悸地道。
“阿姐,我也想給你拜個年?!?
“不必!”江離再次彈了起來,“你不是漢人,不必學(xué)漢人的禮節(jié)。”
阿暮羨慕地看了一眼槐序手中的紅包,道:“在我們那里得到長輩的新年禮物,是對晚輩最好的祝福?!?
原來是想要紅包了。還好江離早有準(zhǔn)備,她把剩余的兩個紅包拿出來,給了林聽一個,阿暮一個。阿暮拿著那僅有一點點碎銀子的紅包,開心得像個孩子。
江離看著他溢滿笑容的臉,忽然就被感染了。他雖出身富貴,卻被當(dāng)做政治的犧牲品。他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身受重傷死里逃生寄人籬下,卻依然可以因這一點點的小幸福而滿足。他的世界是如此簡單,他似乎沒有恨。沒有恨的人生,該是怎樣的輕松??!江離想象不到,她不可能不恨。
子時很快就到了,槐序跑去屋檐下摸門框,江離說這樣來年還會再長高。在這樣的邊塞異鄉(xiāng),過農(nóng)歷除夕的可能只有江離他們一家。畢竟,少數(shù)民族的新年各不相同。
江離也不想鬧到太晚影響鄰居,便囑咐眾人去休息。她才要回房,就看見阿暮還站在耳房門口等著她。
“新的一年了,要不然,還你自由身吧!”
“阿姐真的放心嗎?”
“你都叫了我那么久的阿姐了,我還天天鎖著你,那不成家暴了?”
阿暮又露出了他特有的燦爛笑容,他正要回房,江離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我有個問題?!?
“你說!”
“你說小聽是阿妹,為什么叫槐夏和槐南三哥、四哥?是為了表示尊敬嗎?可小聽是我的二妹,她是三兄弟的二姐?。〔粦?yīng)該尊敬嗎?”
阿暮帶著一絲不解的表情,“阿妹確實比三哥、四哥小??!我不懂你們漢人的長幼有序,我只是按照年齡這樣叫了。我明白,上次你說過的,我以后叫她二姐?!?
江離奇道:“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們的年紀(jì),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說,他們幾個的生辰連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卑⒛盒判臐M滿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