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群山溝壑之間蜿蜒曲折近三個小時,
此行的目的地夜闌小鎮總算是映入一眾學生眼里,
此地特有的夜闌花給整個小鎮賦上了神秘而靜怡的紫色韻味,
家家戶戶的屋檐上都開滿了這種被當地人當做幸運化身,給予最樸素的平安期望的淡紫色花朵,
遠遠望去就猶如一座端放在綠野之間的藍莓味冰淇淋甜筒,
高聳的土色圍墻像極甜筒殼,不過并不酥脆,反而格外硌牙,
去過的人顯得十分淡定,沒去過的則充滿了向往與期待,
可大巴的忽然剎車以及薛武不和諧的聲音,立即就打破了這份相對美好的幻想,
“到了,大家下車吧!”
眾人感怨不敢言,紛紛走下車了去,
葉朱朱先一步下車組織集合,等來顏孜梅卻沒有看見徐思奇的身影,不禁上前問道:“小梅,姓徐的那廝呢?”
顏孜梅咬著一角嘴唇回道:“他去洪蓋文同學那組,他說……”
“蓋文同學有上將之姿,”
“上將?!”葉朱朱圓目大瞪,嘴巴長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隨后噗嗤一笑,直把雙手往腹部捂去,“就他還上將,說大話也不怕把腰給閃了,簡直能把我笑死,”
“萬年吊車尾一個就算了,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小巨人癥患者,”
“我怕他不等成為上將,就因為忍受巨人化畸變帶來的能量紊亂,忽然暴斃在路邊,”
“路邊一條罷了!”
對于她這張毒嘴,顏孜梅也是倍感無奈,連捂住額頭往前趕步。
與此同時,徐思奇已經跟著洪蓋文所在的五人小隊,在薛武手里領下一個最簡單的獵妖任務,
走在了所有隊伍的最前端,
為了確保徐思奇的安全,薛武暗中拜托了一同前來的另一老師重點關照這只隊伍,
比較可惜的是,向來不上網沖浪的薛武,絲毫不知道這老師恰恰與徐思奇有著莫大的怨仇,
幾乎凝實的怨念在單薄的鏡片下悄然醞釀,衍射出一絲又一絲刺骨涼意,
“奇哥,怎么感覺有點冷,這可是六月天啊!”
徐思奇身體正處于火熱無比的極速恢復期,又有上好的療傷繃帶緊緊包裹,根本感覺不到冷,
但他還是通過其他幾人脖頸間豎起的寒毛,了解到這個事實,
讓他不禁聯想到在妖邪之中偏向陰冷詭詐的鬼怪,
鬼怪大多數無形無實,乃極陰極濁之物,凡兵所不能砍殺,肉眼難以窺視一二,
對于還未完全掌握武道核心——武勢,不能調動人之純陽之精的武者來說,不可謂不相當之棘手,
所徐思奇并沒有去觀察四周,而是從上衣兜里掏出了三顆比較奇怪的六面骰子,
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它上面標的不是一二三四五六,而是六個各不一樣的方臉表情,
喜怒哀樂,怨恨!
乃是出產自小強灰霧迷宮的乙等獎勵,僅次于百萬分之一概率可能開出的甲等獎勵,
名叫三輪驚喜骰,
主要用于測算一個活物接下來一整天的吉兇與禍福,極小概率還會產出類似于彩蛋的驚喜小寶箱,
拿到這骰子的那天晚上,徐思奇便連擲了不下百次,
結果無一不是象征著運勢不太吉利的三個怨臉,像是受了比天還大得多的委屈,
而且沒有見到一丁點小寶箱的蹤影,
后來在泰豐谷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了它的準確性,
因此心里也有了一點小陰影。
“奇哥,你拿骰子干什么,你不是說你從來不信這些嗎?”
在洪蓋文的疑問聲中,徐思奇在左手掌心上擲出了第一次,
不過不是給他自己擲的,而是洪蓋文,
結果三個大大的笑臉,也就是三個“樂”,
“樂”與“喜”所不同的是,喜得笑意更為含蓄一點,也更能讓人覺得這笑是發自人內心深處的,
見到這個結果,徐思奇暗自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氣,
乘著好手氣接著給自己也擲了一次。
他眼神肉眼可見的嚴肅起來,“是誰,又是誰要加害于我!?”
內心震顫間,他立馬有了打道回府,埋頭閉關修煉個幾年再出來闖蕩的想法,
外面的惡人真是太多了!
洪蓋文看著這新擲出來的兩怨一樂,似忽然明白過來什么,直接將徐思奇護在身后,
“放心奇哥,有我在,沒有誰能傷得到你一根汗毛,”
“我可是你最堅實的一坦,一切敵人都將被我阻擋在外,”
感動歸感動,徐思奇卻是一點不抱有希望,已經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其余人雖然不理解,但他們都有作為班級吊車尾該有的態度——不拋棄、不放棄,
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有,他們便再沒有成功狩獵妖物的可能。
在樹木普遍低矮的林子里小心翼翼前進半個鐘頭,他們也是發現了些許妖物存在過的痕跡,
半頭還未啃食干凈的肥豬出現在淺不藏魚的溪流邊緣,粉紅的血水正順著小溪往下游流淌而去,
相信再過不久,便會其他妖物或者食肉動物從下游撲襲上來,
隊內負責觀察的探查手通過特質的尋妖望遠鏡看到,
很快就根據肥豬身上的齒印和爪印,以及就在不遠處隨意堆放著的新鮮棕褐色分泌物,
判斷出是一只花臉貓妖所為,很可能已經隱藏在某個灌木叢,或是某顆樹上伺機而動,
“是只落單的花臉貓妖,不是我們的任務目標,我們繞道走吧,”
小隊已經成立近半年,有著相當程度的默契,
探查手一經發話,只要沒有太大的出入,其余人基本默認,
徐思奇盡管有異議,并且已經發現了那妖物的具體位置,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干預,
只能跟在后面默默嘆上一句,“有時做錯未必是真的做錯,反而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在那半截肥豬的正上方,一群號稱密林“三哥”,專門向一些落單存在最脆弱的襠部位置發動奇襲的蛋王妖雀,
正在耐心等待著它們的下一個獵物,
細數下來不少于二十頭,暗紅色的眼睛在樹冠之間緊緊擁簇著,
一頭瘦不拉幾的花臉貓妖被它們死死釘在樹干上,看架勢赫然是不太滿足于此。
眼見隊伍已經快要走遠,一道尖銳刺耳的尖叫聲卻是不合時宜地在背后響起,
引得洪蓋文等人不約而同回身眺望,眼中充斥著同一份清純,
徐思一經看見,便很想用手將整張臉捂住,
他已經猜到,這些個還未見識過人心險惡,或者說見識還停留在校園那如同玩鬧一般的恩怨情愁的青年們,
已經下意識做好見義勇為的決心,
不是說見義勇為不值得贊揚,而是不自量力的見義勇為往往會釀造出另一場悲劇,
也就會傷到更多人的心,而不是僅僅去供世人歌頌這種美德,
歌頌或許是短暫的,悲痛卻是伴人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