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那冰冷而戲謔的聲音如同魔咒,在指揮中心每個人的耳邊回蕩。無人機畫面中,那些由「神啟」計劃催生出的畸變生物,如同最忠誠的地獄犬,封鎖了通往核心實驗區(qū)的所有路徑,閃爍著幽光的合金大門背后,仿佛連接著另一個維度的恐怖。
「他想引我們進去。」王振的聲音沙啞,眼神卻銳利如刀,「核心區(qū)一定有他不想被我們破壞,或者想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我哥哥……」溫欣羽緊緊攥著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秦峰說有關于我哥哥的『驚喜』……無論是什么,我必須去!」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通訊頻道里,負責外圍強攻的特戰(zhàn)隊長傳來了急促的報告:「王隊!這些……怪物太多了!而且它們在秦峰的指揮下,戰(zhàn)術配合度極高!我們正面強攻傷亡慘重,快頂不住了!請求撤退!」
王振知道,大規(guī)模強攻已經失敗,秦峰顯然就是要用這些生化怪物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而他真正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自己和溫欣羽,以及他們手中可能掌握的,關于「盤古計劃」和「歸零」的秘密。
「所有外圍部隊,交替掩護,向安全區(qū)域撤離!保存實力,等待后續(xù)指令!」王振果斷下令,然后轉向身邊僅剩的兩名武裝齊全、神情堅毅的特戰(zhàn)精英——爆破手「老炮」和突擊手「獵豹」,「我們三個,加上溫小姐,組成突擊小隊,潛入核心區(qū)!秦峰既然設下了這個局,我們就去會會他!」
「王隊,這太危險了!」老炮和獵豹同時出聲。
「沒有時間了。」王振打斷他們,「秦峰在拖延時間,他在核心區(qū)一定有更重要的圖謀。而且,溫浩博士的線索,我們不能放棄。」他看了一眼溫欣羽,后者眼中充滿了感激和堅定。
此刻,王振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斷和身邊這幾個最信任的戰(zhàn)友。
利用外圍部隊撤退造成的混亂,以及溫欣羽憑借記憶中其兄溫浩對晨星研究所某些秘密通道的零星描述,四人小隊如壁虎般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大部分畸變生物的巡邏,從一條幾乎被遺忘的檢修管道,艱難地潛入了核心實驗區(qū)的邊緣。
核心實驗區(qū)內部,與外圍的破敗和混亂截然不同。這里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氧和營養(yǎng)液的甜腥味。一條條光潔如新的合金通道縱橫交錯,兩旁是厚重的觀察窗,窗后,是一個個巨大的、如同心臟般搏動著的透明生物培育莢。莢內,各種奇形怪狀的胚胎組織在營養(yǎng)液中沉浮,有些甚至已經發(fā)育出模糊的器官輪廓。
「這里……才是『盤古計劃』真正的孵化場!」
溫欣羽看著眼前的景象,感到一陣陣心悸和惡寒。她哥哥溫浩追求的,絕不是這種扭曲的「創(chuàng)造」。
「小心腳下,這里一定有防御機制。」老炮低聲提醒。
他們沿著主通道前進,四周安靜得可怕,只有他們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獵豹猛地停住了腳步,舉起了手。
前方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完全由幽藍色光幕構成的「大門」。光幕上,無數復雜的生物基因序列如瀑布般流淌,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動。
「這是……生物能量屏障?」溫欣羽低呼,「我哥哥的筆記里提到過這種設想,利用『再生原液』的能量場形成防御,只有特定的基因序列或者權限才能通過!」
就在這時,光幕后方,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浮現。依舊是那張純白色的面具,依舊是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色研究服。
秦峰!
「歡迎來到我的『伊甸園核心』,王警官,溫小姐。」秦峰的聲音通過擴音設備在整個通道內回蕩,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戲謔,「你們比我想象的……更有勇氣,或者說,更愚蠢。」
「秦峰!你這個瘋子!你把我哥哥怎么樣了?!」溫欣羽激動地喊道。
「溫浩博士?」秦峰的語氣中似乎帶上了一絲奇異的「懷念」,「他是個天才,一個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可惜,他的理想太過純粹,容不得半點瑕疵,也……太過脆弱。他所謂的『驚喜』,你們很快就會見到。」
他抬起手,指向光幕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控制臺:「這道光幕,是通往『神啟之源』的最后屏障。它記錄和驗證每一個試圖進入者的基因序列。如果序列不符,或者被判定為『污染源』,后果……會很有趣。」
「你想讓我們做什么?」王振冷冷地問。
「很簡單。溫小姐,」秦峰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落在了溫欣羽身上,「你的基因序列,與你哥哥溫浩博士高度吻合,甚至……更為純凈和原始。你是開啟這道門,并喚醒真正『驚喜』的完美『鑰匙』。請吧,溫小姐,走進光幕,你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也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這無疑是一個陷阱!王振立刻將溫欣羽護在身后:「休想!」
「哦?王警官是想用武力嗎?」
秦峰輕笑一聲,「你們可以試試。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光幕一旦遭到強行攻擊,整個核心實驗區(qū)都會啟動自毀程序,到時候,這里所有的『研究成果』,包括你們心心念念的溫浩博士的『驚喜』,都會化為灰燼。當然,你們也一樣。」
這是一個兩難的絕境。進,溫欣羽可能面臨未知的危險;不進,線索徹底中斷,他們也將困死在這里。
溫欣羽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王隊,讓我去。如果這是見到我哥哥,或者阻止秦峰的唯一方法,我愿意冒險。」
「不行!太危險了!」
「沒有別的選擇了。」溫欣羽輕輕推開王振的手,「相信我。」
她毅然走向那道幽藍色的光幕。當她的身體接觸到光幕的瞬間,光幕上的基因序列流淌速度驟然加快,發(fā)出一陣奇異的嗡鳴聲。片刻之后,光幕從中間緩緩打開,露出了后方一個更加深邃和神秘的空間。
「哥哥!」溫欣羽發(fā)出一聲驚喜的呼喚,身影便消失在了光幕之后。
「欣羽!」王振大驚,立刻想跟進去,卻被秦峰冰冷的聲音阻止。
「王警官,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秦峰的聲音中充滿了惡意,「溫小姐見到了她的『驚喜』,而你的『大禮』,也該送到了。」
話音未落,王振等人腳下的合金地面突然裂開,三人猝不及防,齊齊向下方墜落!
失重感只持續(xù)了短短幾秒,他們重重地摔在一個巨大的、布滿了生物培養(yǎng)槽的圓形大廳中央。四周的墻壁上,閃爍著無數電子屏幕,上面顯示著各種令人不安的實驗數據。
而大廳的正上方,是一個巨大的穹頂式觀察窗,秦峰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如同俯視螻蟻的神明一般,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歡迎來到……我的『進化篩選場』。」秦峰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在這里,你們將有幸見證『盤古計劃』最偉大的成果,也將成為它們……第一次正式『進食』的盛宴。」
隨著他的話音,大廳四周數十個巨大的培養(yǎng)槽同時發(fā)出警報,厚重的玻璃罩緩緩升起,里面,一個個在之前無人機畫面中見過的、更加猙獰和強大的畸變生物,緩緩睜開了它們嗜血的眼睛!它們發(fā)出興奮的嘶吼,如同餓了數天的野獸,一步步向王振、老炮和獵豹逼近!
數量太多了!而且這些怪物的力量和再生能力,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
「隊長!怎么辦?!」獵豹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
王振環(huán)顧四周,這里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掩體。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準備戰(zhàn)斗!」王振怒吼一聲,率先開火!
激烈的槍戰(zhàn)瞬間爆發(fā)!子彈如同雨點般傾瀉在那些畸變生物身上,卻只能暫時阻止它們的腳步,它們身上被子彈撕裂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老炮扔出幾枚震爆彈,巨大的聲光暫時讓怪物們陷入混亂,但很快,它們便適應過來,攻勢更加兇猛!
「王隊!這些東西……它們好像在學習!它們在適應我們的攻擊方式!」獵豹驚恐地發(fā)現,一些怪物竟然開始利用培養(yǎng)槽的殘骸作為掩護,甚至試圖從側翼包抄他們!
就在王振三人陷入絕境,即將被怪物浪潮吞噬的危急時刻——
異變陡生!
大廳中央,那個他們墜落下來的地方,地面再次裂開,但這一次,升上來的不是敵人,而是一個……一個被無數幽藍色能量導管連接著的、半透明的巨大水晶容器!
容器內,浸泡在某種閃爍著奇異光芒的液體中的,赫然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的身體幾乎完美,皮膚光潔如玉,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他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沉睡。他的面容,與照片上的溫浩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年輕,也更加……非人般的俊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口,植入了一個散發(fā)著幽藍色光芒的、類似能量核心的裝置,無數細密的能量絲線從核心延伸出來,遍布他的全身,仿佛在他的皮膚下構成了一副流動的星圖!
「這是……什么?」王振看得目瞪口呆。
上方的秦峰,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水晶容器,語氣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怒!
「不可能!『零號素體』……他怎么會在這里自主激活?!是誰……是誰動了我的‘底牌’?!」
幾乎在秦峰的怒吼聲落下的同時,水晶容器內的那個「溫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純粹如宇宙般深邃,卻又仿佛蘊含著無盡智慧和力量的……金色眼眸!
他只是平靜地掃視了一眼下方陷入苦戰(zhàn)的王振等人,以及那些蜂擁而至的畸變生物,然后,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剎那間,一股無形的、卻強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以他為中心,驟然爆發(fā)!
那些原本兇悍無比的畸變生物,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齊齊僵在了原地,然后,它們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發(fā)出痛苦的哀嚎,緊接著,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一般,迅速干癟、萎縮,最終化為一灘灘腥臭的黑色淤泥!
秒殺!僅僅一個眼神,一個抬手的動作,就秒殺了數十個讓特戰(zhàn)精英都束手無策的生化怪物!
王振、老炮、獵豹三人,早已被眼前這超越認知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而穹頂觀察窗后的秦峰,更是發(fā)出了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溫浩!!!你這個該死的叛徒!你竟然敢違抗我?!『歸零』的意志,不容褻瀆!」
水晶容器內的「溫浩」——或者說,「零號素體」,緩緩抬起頭,他那雙金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暴怒的秦峰,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卻又充滿了嘲諷和憐憫的笑容。
然后,他開口了。聲音空靈而富有磁性,卻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秦峰,你的『歸零』,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而我,才是『盤古』真正的……繼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