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要丟下我好嗎?”
“璃美,媽媽也不想丟下你,但是你叔叔他不喜歡小孩子?!?
“可,可是媽媽為什么要跟他走……”
“因為他能讓媽媽吃飽啊?!?
“爸爸也可以!”
“但是媽媽不愛吃爸爸做的菜?!?
一間狹小的出租房門前。
原田璃美淚眼婆娑的坐在板凳上,望著母親遠走的背影,傷心欲絕。
媽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她和爸爸離了婚,也離開了這個家。
她沒有帶走璃美,璃美也不想跟她走。
璃美只知道媽媽找到了向往的生活,而自己和爸爸的生活,已不再完整。
“媽媽……為什么要走?!毙∨㈦p臂抱著膝蓋,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才十幾歲,不懂生活的意義是什么。
在她看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就夠了嗎,為什么一定要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山珍海味能吃飽,一塊面包也能吃飽。
女孩哭了很久,但聲音卻很小,簡而言之,她哭的很謹慎,很小心。
直到不遠處的臥室門傳來聲響。
扭過頭,門把手轉動,一個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時,她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朝著那人跑去,邊哭邊叫嚷道:“嗚嗚嗚,爸爸。”
爸爸?
這是叫我呢?
幾分鐘前,濱野誠一還飄在病房的半空中,但隨著他距離病床上的女人越來越近,眨眼間,就被吸進了這個地方。
剛入夢,他不清楚這是哪兒,只能判斷的出自己在臥室里。
濱野知道這是原田璃美的夢,但具體要做什么,或者說一個清醒的人在夢里該做什么,他還沒有思路。
總不能因為是夢就為所欲為吧,咱不是那種人!
而且,這不是原田璃美的夢嗎,她人呢?
于是,他在臥室里等了一會兒,聽到門外有聲音就出來了。
“爸爸?!币姙I野沒有反應,眼前的女孩又喊了一遍。
真的是喊我啊。
?這是能播的嗎!
濱野承認,他一直很想找一個能夠管自己叫爸爸的女朋友,但他可從沒想過未婚先當爹。
我又不是沸羊羊。
何況,岳母管自己叫爸爸這對嗎?誰告訴我應該怎么做,在線等。
呸,什么岳母?
這是千鶴姐的母親,你角色進入的未免也太快了吧,把凜子置于何地?
應該叫“女上司の母親”。
望著身前這個還沒有自己手肘高的小女孩,濱野誠一瘋狂頭腦風暴。
所以,眼前這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就是原田璃美對吧?
她夢到了自己小時候?
在臥室的時候,濱野通過鏡子看到了自己的長相,并沒有變化,依舊那么帥。
也就是說入夢的能力并沒有改變他什么,只是對夢境中原有角色的認知進行干擾。
在原田璃美眼里,我現在就是他的父親。
算了,反正是夢,陪著演戲吧。
想明白這些,濱野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叫了一聲:“女兒?”
“爸爸!”得到回應的女孩撲到他懷里,哭的更大聲了。
“女兒別哭,爸爸在呢。”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濱野安慰道。
他倒是沒什么別的奇怪情緒。
女孩在濱野懷里哭了好久,待到眼淚干涸,濱野抱著女孩的雙臂稍稍推開一定距離,問道:“跟爸爸說,是誰欺負你了?”
“是,是媽媽?!迸⒌穆曇粢琅f哽咽。
媽媽?
千鶴姐的外祖母?
對,沒錯,你是千鶴姐的媽媽,媽媽的媽媽叫grandma。
“你媽媽怎么了?”
“她走了。”原田璃美低著頭,抽泣著說道,“她跟著叔叔走了?!?
“叔叔是誰?”
女孩搖搖頭:“叔叔就是叔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她還回來嗎?”
她依舊搖頭:“媽媽不會回來了,她說爸爸做菜難吃,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了。但是我知道,爸爸做菜一點都不難吃,她只是不喜歡吃二十円的菜。”
難吃?
呵呵,那你是沒吃過你媽做的菜。
哦,我是說凜子……
她的廚藝已經和錢無關了,別說二十円,哪怕給她兩萬円也能做成啤酒風味。
“那你為什么不跟著媽媽走呢?”
“因為叔叔不喜歡小孩子,嗚嗚……”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我以為你會說舍不得爸爸呢。”濱野嘆了口氣。
原田璃美:“?”
聽到濱野誠一突如其來的感嘆,女孩頓時一愣,反應了好久,這才大概明白一絲含義。
其實你也不愛吃二十円的菜。
你只是去不了高檔飯店。
可,可是……我才十二歲啊,我還只是個孩子!爸爸你怎么能這么說……
“嗚嗚爸爸是壞人嗚嗚嗚……”
一時間,原田璃美哭的更狠了。
她下意識的,緊緊摟住面前的男人,可一想到剛才的話,她又賭氣的松開了手。
結果哭了兩聲,發現沒有依靠的哭泣很是怪異,又想伸手抱住。
可惜,濱野誠一早就閃開了,原田璃美撲了個空。
“嗚嗚嗚爸爸也不要我了!”
“……”
實在耐不住她的人工噪音,濱野誠一無奈的又把她摟在懷里。
然而這一舉動,讓噪音更大了。
草,差點忘了她是個孩子。
小孩子哭鬧的時候,你越是安慰越是勸,她就哭的越兇,反之你要是把她扔那不管,過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唉,我還是太善良了。
嘗試習慣女孩的哭聲,濱野大致捋了捋思路。
雖然他們“父女倆”的交談只有寥寥幾句,但他已基本知曉大半故事。
這是原田璃美的童年遭遇,母親因為錢離開了父親,卻沒有帶走她。
正因此,才造就了她長大后的性格。
因為新垣社長有錢,所以寧可忍受家暴也不肯離婚。
以及另一種考慮:她不希望女兒失去父親,或母親。
那么這一切都是原生家庭的錯么?
或許吧,濱野一時也難以定奪,總之,童年的遭遇肯定給她造成了極大創傷。
真可憐啊……停!哪里的心里話?
茍作者別篡改我意思哦,我只是單純的覺得她童年的這段經歷可憐,而這并不影響我厭惡她對千鶴做的那些事。
洗白什么的更不存在。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洗白是什么鬼?
如果黑真的那么容易洗掉,天上就不會那么有多棉花了。
這次的超能力倒是簡單好用。
濱野很容易就能弄清解題思路,接下來只要順著演戲,把事情了解清楚就好了。
至于如何讓她的幸福度恢復,嗯……
再議!
“哭完了嗎?”懷中的聲音漸漸減弱,濱野低頭看她,“哭完了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行,爸爸有的是錢?!?
夢境而已,一切隨心,正所謂心中無碼自然高清,你就算想吃人參果爸都能給你變出來。
呸呸呸,心里話也自稱“爸”是什么鬼?
濱野你小子別入戲太深了!
“那,我想吃水果?!?
“行,爸爸帶你吃桃子。”
“真的嗎?”原田璃美顯然不信。
“當然是真的,不僅是桃子,你想吃什么水果爸爸都能滿足!”
“可,可是爸爸哪來的錢?”
小屁孩管那么多干什么?
“爸爸買彩票中的。”濱野隨口胡編道。
哄小孩子還是簡單的,聽到有吃的,原田璃美果然安靜許多。
濱野拉著她的小手往外走。
在原田璃美夢中的這個年代,他們一家居住的并不是高樓,只是一座有著兩間瓦房的小院。
走出屋門,來到院子里,視線逐漸開闊。
忽然,院門口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深海軍藍西裝外套,里邊是挺括的純白色立領襯衫,搭配同色系格紋百褶裙,標準的東京秋季校服搭配,青春洋溢。
女孩個子高挑,長相精致,鼻梁上還有一副金絲眼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如果不是背著書包的話,她應該至少有二十歲。
可見發育之良好。
這女孩看著好眼熟啊。
這張臉、這身高、這個胸……咳,這幅金絲眼鏡,這不是千鶴姐嗎?
什么情況,為啥原田璃美的夢境里會有楓千鶴?
不對,應該說為啥在原田璃美童年的夢境里會有她?
時空錯位了?!
還是說這壓根不是原田璃美的夢,而是千鶴姐的夢?
甚至還有種可能——她們母女倆的夢境被超哥整合在了一起?
這哪是羊符咒啊,這不妥妥的盜夢空間嗎?
“爸爸,你在看什么?”
濱野的身旁傳來女人親切的問候聲。
女人?不是女孩嗎?
他懵了。
……
在很小的時候,楓千鶴也曾幻想過。
在那樣一個午后,陽光正好,櫻花樹下,她背著書包從學校回到家,男人和女人站在院子里安靜的等候著自己。
而在某些更加不可能的幻想里,她也盼望著,自己能夠像其他孩子們一樣,回家后面臨的不再是爭吵與打罵,有的只是母親幸福的微笑,與熱乎的飯菜。
但隨著她慢慢成長,她漸漸意識到這些童年的襲擊都只是支離破碎的夢境,根本不會實現。
她從不曾想過,真的會那樣一天,男人和女人在等候自己放學。
家里沒有破碎的瓶子,母親也沒有哭喊。
還有爸爸……
不對!
望著站在母親身邊的那個男人,楓千鶴瘋狂搖頭。
這不是爸爸!
呆滯許久,她終于回過神來,那個男人并非她的父親新垣智司,反而是一個面孔熟悉,卻始終記不起來身份的人。
他是誰?
對了,我剛剛聽到媽媽在喊他爸爸,所以……這是我爺爺?
可我爺爺不是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么,他怎么還活著?
哦,是夢啊,那沒事了。
夢是沒有邏輯的,夢里的人也是如此。
就像千鶴這樣,或許在夢中你會有一瞬間意識到這是夢境,可下一秒也會忘個干凈,不自覺的代入到夢的故事中,所有不合理的事都會自動補全——
眼前的女人是我母親,眼前的男人是我爺爺。
可是我爺爺為什么這么年輕?
不管了,好不容易見到爺爺,我要懂禮貌,給爺爺留下一個好印象!
心想著,楓千鶴大步走進客廳,沖著面前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甜甜的叫著:“祖父!”
噗!
“你叫我啥?”
“祖父呀?!?
濱野誠一徹底傻了。
這特么都啥跟啥啊,誰來給我解釋解釋!
“父親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臟不舒服?”身邊的女人拿出一瓶藥丸遞到他手里,關切的問。
“沒事,你等我緩緩,一會再帶你吃桃子?!?
“什么桃子?”女人詫異。
“當然是……”
剛想解釋,可回過頭,濱野誠一驚訝的發現前一秒還只有十二歲的小女孩,居然瞬間長大了二十多歲。
不僅如此,就連周圍的景象也不知何時變了模樣。
此刻,他正身處一間寬闊的客廳中,房間里皆是奢侈的現代設施。
“父親你還好嗎?”原田璃美詢問一聲。
還在讀高中的楓千鶴也擔心的問道:“祖父,你怎么了?”
好好好,這么玩是吧!
不愧是夢,劇情都轉變的猝不及防。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可就放開演了!
“我沒事,小千鶴不用擔心我?!?
“嗯嗯,祖父的身體最好啦?!?
“那是自然,我孫女說話真好聽。”
草,太特么爽了!
下次再睡覺記得叫我,不是為了別的,單純喜歡做夢。
楓千鶴放下書包,走上前拉住濱野的手,細聲問道:“父親還沒有回來嗎?”
父親是誰?
跟他有集貿關系?
咱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
“你爸爸在東京還沒回來呢。”原田璃美替他解釋了一句。
“哦,這樣啊?!睏髑Q低著頭,有些失落。
咦,我大孫女怎么傷心了?
熬,媽的,演爽了,差點把正事忘了!
“新垣給我打過電話,他說馬上就到家了。”濱野清了清嗓子道。
不就是編瞎話么,不管合不合理,只要是發生的,在夢里都能自圓其說。
我說他馬上到家,那就馬上到家!
耶穌來了都沒用!
接下來,這場夢當由我主宰!
“他說自己已經往家趕了,大概三五分鐘就能到?!睘I野對她們母女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