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隊辦公區里，一盞小燈映照著程小滿的側臉，顯出幾分晦暗。

男人站在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面無表情，聲音卻帶著冷硬：“你看見了？”

程小滿靠在椅背上，攥著證物袋，眼底閃過一絲緊張：“看見什么？”

“別裝傻。”男人緩緩靠近，“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程小滿縮了縮脖子，嘴角微微顫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男人瞇起眼睛，一字一頓道：“你保證？”

程小滿沉默兩秒，忽然輕嘆一聲，無奈地說道：“我保證，保證不把你牙齒掉了的事說出去！”

男人盯著程小滿看了幾秒，突然長舒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他捂著半邊臉，含糊不清地抱怨：“什么牙齒，那是牙冠。謝謝你給我糖，但那糖也太黏了吧，我這牙冠才弄的，之前被野豬給撞掉了，現在又被糖給粘掉了……”

隨后，男人從兜里掏出手機，對著屏幕照了照。

鏡面上，男人咧著嘴，右邊的犬牙處已是空蕩蕩。

男人嘆了一口氣，收起手機，緩緩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行動中隊隊長，林桐羽。”

程小滿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握住：“林隊您好，我叫程小滿，剛入職，還沒分配部門。”

兩人的手在半空中交握，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突然——

“嘶！”林桐羽猛地抽回手，臉色扭曲，“你手上是什么？！”

程小滿靦腆一笑，掏出一團紙巾，塞到林桐羽手中：“是你的牙齒，我剛剛戴著手套去洗手間幫你洗過了，見你這么在意，就想著偷偷拿給你……”

林桐羽扶額，無語地拿過那團紙巾，嘟囔道：“都說了是牙冠……天啊，我都不知道該夸你貼心，還是該覺得尷尬了，哪有人會熱心到去撿別人的牙……”

林桐羽尷尬得面紅耳赤，幾乎要陷入語無倫次的狀態。

程小滿蠻不在乎地舉起了手中的物證袋，說道：“林隊，別管牙齒了，我過來是想做個快檢的。”

隨后，程小滿便將在集市上的事，全盤托出。

“你懷疑她涉案？”林桐羽正色道。

程小滿點點頭，“我聽胡麗姐說最近盜獵案件有些多，加上她的表現確實有點奇怪，就有些懷疑，但也沒什么證據……”

不等程小滿說完，林桐羽便起身，抓過一旁的外套，往外走去。

“抱歉，林隊，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多疑了，可是……”程小滿慌忙開口，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林桐羽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眉頭微挑，似乎有些疑惑。

“可是什么？”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掏出一張門卡晃了晃，“我是要去檢驗樓。”

程小滿愣住，眨了眨眼。

“愣著干嘛？”林桐羽嘴角微揚，朝門口偏了偏頭，“不是你說要做檢測的嗎？走吧，一起去。”

“啊？好！”林小滿瞬間反應過來，眼睛一亮，噌地站起身，差點把椅子帶倒。

手忙腳亂地扶穩椅子后，程小滿快步跟上了林桐羽的步伐。

走廊燈光下，林桐羽大步流星走得很快，程小滿加快腳步，鞋跟在地磚上敲出規律的節奏，顯出幾分歡快。

穿過行動隊的長廊，拐過幾個彎，檢驗樓的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

看著門把手上明晃晃的U型鎖，程小滿腳步一頓，猶豫地拽了拽林桐羽的袖口：“林隊，落了鎖，我們直接進去會不會不太好……要不我們走后面那個小門？”

聞言，林桐羽輕笑一聲，從內袋摸出門禁卡，在感應器上瀟灑一刷。

“嘀——”綠燈亮起，檢驗樓大廳的側門緩緩打開，夜色中，鎖舌彈開的機械聲顯得格外清脆。

“跟著我就是，有什么好躲的？”林桐羽單手推開門，回頭沖程小滿眨了眨眼，“我是檢驗樓的‘超級VIP’。”

程小滿點點頭，連忙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實驗室里，一眾儀器安靜地泛著幽光，林桐羽熟門熟路地打開門與燈。

“看，跟著領導走正道，比走后門快多了吧？”

聞言，程小滿被逗樂了，不禁微微一笑。

“會操作嗎？”林桐羽松了松袖口，狀似隨意地問道。

“會的，交給我吧。”程小滿二話不說，就坐到了操作臺前。

取指紋、采樣、PCR擴增、基因序列比對、質譜分析……整個流程行云流水，連一個多余的操作都沒有。

林桐羽靠在墻邊，手里轉著筆，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程小滿身上。

儀器屏幕的熒光，將程小滿的側臉照得格外清晰。

她蹙著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整個實驗室中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機器運轉的聲音。

林桐羽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幕越發深沉，程小滿的額頭上開始慢慢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林桐羽走到儀器旁，“指紋比對交給我吧，你沒有權限。”

程小滿點點頭，把活交了出去。

天邊漸漸泛白，窗外竟已是清晨。

“滴——”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程小滿猛地直起身，眼睛亮得驚人：“找到了！”

她抓起打印出來的報告，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林桐羽面前，“林隊，您看這個樣本——“

她抬起頭，正好撞上林桐羽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那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甚至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林桐羽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接過報告：“很好，我就知道你能行。”

他的指尖在紙上點了點，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沉穩。

“基于這個特征，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生物樣本是來自靈貓科動物。至于具體物種，待會交給檢驗科同事進一步分析吧，這個工作比較耗時。”

程小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指紋比對有結果嗎？”

林桐羽點點頭，“意外之喜，雖然暫時沒確定身份，但指紋和一個鉛彈槍擊案的指紋對上了。等會我請技術科的做下皮屑的DNA比對，看看能不能確定嫌疑人。”

程小滿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脊背被放松下來。

緊接著，她便后知后覺地發現，她與林桐羽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洗發水味。

她有些尷尬地后退了半步，卻撞翻了身后的文件夾。

一陣叮鈴咣當的聲響中，程小滿肩膀一緊，是林桐羽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點……”林桐羽低笑，“這里的設備貴得很，要是撞壞了，咱倆的工資賠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