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對勁啊！”

一旁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警察小跑著沖了過來。

他濃黑的眉毛下，一雙圓眼瞪得老大，衣服領口歪斜著，顯然是匆忙中跑過來沒來得及整理。

他喘著粗氣停在薛宇面前，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師父……死雞的數量對不上！”

薛宇皺著眉，問道：“少了多少只？”

他頓了頓，隨即又狐疑地打量著年輕人，“趙盼盼，你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數漏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薛宇便轉頭看向程小滿，滿臉愁怨地說道：“這是趙盼盼，上星期剛分來的新人。做事干勁十足，就是毛毛躁躁的。”

趙盼盼聽到這話，耳根頓時紅了起來。

“這位是程小滿警官，”薛宇轉身正式介紹道，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了一下，“局里派來協助我們辦案的同志。”

趙盼盼立刻挺直腰板，慌亂中差點把手中的筆掉進污水里。

他手忙腳亂地抓住筆，結結巴巴地說：“程、程警官好！我……我經常聽薛哥提起您……啊，不是……”

話說到一半，趙盼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閉上嘴巴，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一旁的薛宇，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程小滿疑惑道：“提起我什么？”

“說你厲害，入職還沒有多久就破了大案，讓他們多向你學習，以你為榜樣。”薛宇慌亂地解釋道。

“真的嗎？”程小滿將信將疑的地問道，“你不會是在背后說我壞話吧？”

未等薛宇回答，趙盼盼便連忙說道：“怎么會呢？師父絕對不會說你壞話的，他說的可都是好話……”

“好啦好啦，怎么那么多話，說正事！”薛宇拍了拍趙盼盼的肩膀，將趙盼盼拍得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你剛剛不是說雞的數目不對嗎？少多少？”

趙盼盼縮了縮脖子，把沒說完話咽了回去，活像只被捏住后頸的小貓崽子。

“我沒有說雞少了……雞是多了！老鄉說，他家總共只有十一只雞，但現場數出了十九只雞，我數了好幾遍……”

“不好意思！”程小滿突然抬手打斷了趙盼盼，“你剛才說……多出八只？”

趙盼盼被程小滿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對、對……就是多出了八只。”

“你們等我一會兒！”

程小滿的眼神瞬間變了，她摘下手套放到一旁，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師父……”趙盼盼無措地看向薛宇，臉上多了幾分茫然，“小滿姐怎么走了？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薛宇嘆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趙盼盼的背上，“她這樣匆匆忙忙跑出去，肯定是發現什么了呀。”

趙盼盼迷茫地點點頭，像個誤闖人類世界的企鵝。

薛宇懶得再廢話，抬腿就往院外追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吼了一嗓子：“在這兒等著我，你不熟悉本地情況，不要到處亂竄。待會兒要是跑丟了，小心我削你！”

“好……我不亂竄。”趙盼盼被薛宇唬得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動。

村道旁，程小滿憑著記憶躥上了一條小路，她一邊拿著手機照明，一邊翻著手中的筆記本，“八只……應該是這邊。”

“小滿，等我一下！”薛宇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程小滿回頭瞥了一眼，便看到薛宇提著一根木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這地方連個路燈都沒有，黑燈瞎火的，你還不帶手電筒，萬一踩空了怎么辦？”

程小滿晃了晃手機：“沒事的，就一小段路，這個就夠用了。你回去吧。”

說著，她轉身就要繼續走。

薛宇幾個箭步沖了過來，走到程小滿前面，他邊走邊往前敲打著路邊的草叢，“這一片有蛇，你跟在我身后吧。”

程小滿挑眉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薛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敲打樹枝的頻率慢了幾分，“追你的路上突然想明白了。”

月光下，薛宇的耳尖微微發紅。

“那要是我猜錯了怎么辦……”程小滿話語之中帶上了幾分猶豫。

“猜錯就猜錯唄！”薛宇頭也不回地繼續開路，聲音里帶著笑意，“辦案子不就是一個不斷猜不斷試錯的過程嗎？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薛宇突然放輕聲音，“所以……別太為難自己。老哭對眼睛不好。”

程小滿腳步一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看來這爛桃眼還是惹了誤會。

“都說了是過敏了。”程小滿別過臉去，聲音有些悶悶的，“誰哭了，你別給我造謠……”

薛宇失笑，“好好好，過敏。那過敏的程警官，當心腳下，這里滑得很。”

“知道了……你也當心。”程小滿看著薛宇的背影，不禁勾起嘴角，快步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二人終于走到小路的盡頭，從樹林里鉆了出來。一座三層高的農家小樓，出現在兩人眼前。

“我來，”薛宇將手電筒塞給程小滿，隨后上前一步，敲了敲院門，“鐵柱大爺，在家嗎？”

院里沒有動靜，薛宇抬手又敲了幾下，“有人在嗎？”

“吵什么吵，煩死了！”院里傳來一聲叫罵聲。

隨后，院門微微開了一個縫，一位披著外套的大爺拿著鋤頭探出身來，警惕地看向兩人，“有什么事？”

薛宇側身擋在程小滿面前，“鐵柱大爺，我們是警所的，想找您了解下情況。”

“哼，了解情況？”鐵柱大爺瞪大了眼睛，指著薛宇便怒罵道：“我家的雞丟了那么久，還沒有找回來，你們都是些吃干飯的，還來了解什么情況？”

“大爺，您先聽我說，您家的雞……”

嘩——

薛宇話還沒說完，一盆水便潑了出來，上面還飄著菜葉，還好薛宇提前有心理準備，護著程小滿往后避開了。

“滾滾滾！雞沒有找到，就不要來煩我了，你們下次再來，我就拿鋤頭打你們。”大爺怒氣沖沖地抱怨道。

薛宇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即將關上的院門，“大爺，別急著走啊，我們找到了一些雞，需要你辨認一下。”

聞言，準備發火的鐵柱大爺狐疑地看過來，“當真？不是騙我的？”

薛宇有些心虛地點點頭，“當然不是，方便的話您就跟我們走一趟。”

“好吧，那就走一趟！”

大爺穿上衣服，轉身將拴狗的鏈子放開來，任由自家的大白狗在院子里亂竄。

“你在家看好門！”大爺拍了拍狗頭，轉身將門鎖好，這才看向薛宇和程小滿。

“走吧！后生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