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簽什么字？

程小滿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倫理感情劇橋段。

原主不會是和這個家伙有什么感情糾葛吧？那也太可怕了。

程小滿一邊想著，一邊向后退了一步，那一臉警惕的表情活像是在看一個賊。

林桐羽被程小滿這通動作給搞得摸不著頭腦，但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嚴肅表情，“你很優秀，我也非常欣賞你，但我是不可能退讓的，我有我的原則，期限之內，我是不會簽字放你走的。”

程小滿聽得一頭霧水，腦袋里的思緒越發的發散。

期限？什么期限？

這倆人不會還是什么簽合同的契約戀人吧？你追我逃，假戲真做，最后虐身虐心？

不要啊，我只是個想要努力工作，努力破案，努力獲得領導認可的小人物啊，這種戲碼我搞不定的。

程小滿撓撓頭，一臉尬笑地轉身走到窗邊，爬上窗臺，回頭看向林桐羽，說道：“你先忙著，我要走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哈哈哈哈。”

林桐羽臉上閃過一絲震驚，跟著床沿站起身來，“你要走了？從窗戶走嗎？你是什么怪盜轉世嗎？”

他的視線掃向窗外，天邊已經漸黑，高大的松樹在殘陽的照射下顯得有些張牙舞爪，將三層樓的高度襯托得更加危險。

程小滿點點頭，似乎是察覺自己的回答不太對，又慌亂地搖搖頭，微微凌亂的發梢輕輕晃動了幾下，“啊……不是，主要是因為護士在外面，她不讓我探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從病房的門走出去的話會被發現的！”

林桐羽眉頭緊皺，赤著腳便跳下床來，一個箭步來到窗臺邊，握住程小滿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出奇，讓程小滿不禁心中微微一愣。

“你腦袋里裝的究竟是什么？”林桐羽話說得很硬，卻掩飾不出其中的擔憂，“三樓，程小滿，這里是三樓！言不合就要往下跳，這是什么性質？”

程小滿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沒事的，你看看我剛剛就是這樣爬上來的呀，只是三樓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林桐羽的呼吸微微一滯，話到嘴邊，卻難以說出口，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好了，下來……我待會兒送你下去行不行？你不要走窗戶了。”林桐羽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示弱般的商量口吻，“我保證，護士絕對不會說你的。”

程小滿搖搖頭，一條腿跨出窗戶，夜風猛地灌進來，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

“林隊，你今天怪怪的……我真的得走了，我還得去嘟嚕村蹲點呢，村里的雞被偷了好多，還沒抓到嫌疑人……”程小滿越說越覺得有些心虛，不禁聲音越來越小。

這林桐羽又是簽字，又是什么期限的，嘰里呱啦也不知道說些什么，現在又來拉拉扯扯的，他不會真的和原主有些什么關系吧？

想到這一點，程小滿越發覺得林桐羽的掌心熱得嚇人，扣在她的腕上，如同一塊烙鐵。

她抬手想要甩開林桐羽，但那鐵鉗般的五指紋絲不動。

兩人在窗邊僵持了許久，直到月亮高懸。

月光靜靜地穿過根根松針，細細碎碎地籠罩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揉作一團。

風越發的大了，林桐羽垂下頭，“程小滿，我給你簽字，好嗎？你先下來……”他的聲音有些啞，像是極力克制著什么。

程小滿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林隊，別拉著我啦，我真的得走了。”程小滿扭過身，準備將另一條腿邁出窗外。

突然，她腰間一緊，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環住她的腰。

失了平衡的程小滿整個人向后仰去，后背結結實實地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林桐羽！？”

程小滿發出一聲驚呼，抬手去掰腰間鐵箍一般的胳膊。

“別動！”

程小滿被林桐羽一把扣住手腕，整個人直接被轉了個方向。

月光下，林桐羽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眉頭緊鎖，眼底翻涌著程小滿從未見過的暗色。

“你搞什么啊！職場騷擾嗎？”程小滿攥著拳頭，準備向林桐羽肩膀砸去。

拉扯間，林桐羽的病號服領口被扯開，露出鎖骨處還未拆線的傷口，紗布邊緣微微泛紅。

“算了，我不打傷員。”

快要觸及林桐羽的瞬間，程小滿收了力，將臉側朝一邊。

林桐羽充耳不聞，直接將程小滿攔腰抱起。

程小滿只覺得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已經被林桐穩穩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你就這么想走？不惜要用跳樓來威脅我？”林桐羽咬著牙，將雙臂撐在程小滿身側，將她困在方寸之間。

混著藥水氣息的薄荷味撲面而來，爭先恐后地往程小滿的鼻腔里鉆，讓她的心跳快了幾分。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桐羽

——向來自持的人，此刻眼尾發紅，額角青筋隱約可見，扣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泛著白。

林桐羽咬著牙，聲音低啞得不像話，“不讓你走，你就打算摔斷脖子讓我給你收尸，是不是？”

“林隊，你冷靜點啊！我……我又不是要去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我只是要回嘟嚕村蹲點啊，你有必要反應這么大嗎？”

程小滿仰著臉，看向林桐羽，神情之間皆是不服氣。

林桐羽的呼吸明顯亂了一拍，他表情微微一滯，盯著程小滿看了足足十秒，突然泄氣般松開手，轉身坐到一旁。

“在行動隊，雖然苦，但……你是我帶進隊的，我必然會護你周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居然一門心思地要……”

林桐羽欲言又止，眼中滿是失落。

程小滿被林桐羽這一番剖白弄得莫名其妙，但也有些微的感動。

“林隊，謝謝你，只是……”

“好了！”林桐羽沒有給程小滿說話的機會，擺擺手，打斷了她，“把表拿來吧，我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