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從今天開始，我來教你如何與植物交流。”小樹坐在程小滿的頭頂上，溫柔地說道。

“唔……可我剛和白蘿學了蚜蟲語，還沒有完全學會呢，如果在學習和植物交流的過程中說串詞了，肯定會嚇到它們的。要不，過段時間你再教我？”

程小滿趴在桌子上，噘著嘴，整個人像一塊蒸軟的糯米團，一副粘在那就不想起來的樣子。

小樹搖搖頭，起身跳到桌面上，伸手摸了摸程小滿的鼻尖，“不可以的哦。”她圓溜溜的眼睛里面滿是認真，“土地爺說了，要幫助你盡快掌握與植物的溝通方式。如果你偷懶的話，我們進度就跟不上了。”

這樣一個軟乎乎的小包子，任誰看著，都說不出拒絕她的話。

“好吧，那就學吧……”

嗡嗡——

程小滿坐直身體正準備開始認真學習，手機鬧鈴卻響了起來。

她一臉歉意地摁掉鬧鈴，看向小樹說道：“實在是抱歉，午休時間結束了，我得回去值班去了。”

“你又找理由偷懶！”

白蘿從天而降，落在程小滿的肩膀上，抓著她的耳朵直嚷嚷，“是不是看小樹好欺負，就拿對付我的手段來糊弄她？”

程小滿無奈道：“哪有，我是真的要去值班。”

白蘿卻不買賬，將頭一昂，噘著嘴說道：“剛剛我還聽到你說，你沒掌握蚜蟲語。可是你明明都已經可以很流暢地對話了！小樹這么單純，我可不允許你糊弄她！”

小樹坐在桌沿上，歪著頭看向程小滿，“小滿，不可以糊弄我哦。”

程小滿被說得有些臉發紅，有種欺負了小朋友的感覺。

“我絕對不會糊弄你的……要不你倆跟著我去值班室，我一邊值班一邊學，怎么樣？”

小樹點點頭，“當然可以呀，我沒問題的。”

白蘿瞥了一眼程小滿，湊到小樹耳邊，小聲蛐蛐道：“你不要隨隨便便就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這家伙懶得很。”

“好啊，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壞話……走吧，帶你們去值班室。”程小滿無奈一笑，俯身將兩小只抱起放到肩上，一路馱到了行動隊。

最近沒有什么大的案子，程小滿稍微收拾了一下檔案，便得了空閑。

她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窗臺上蔫吧吧的綠蘿。

走到綠蘿前，程小滿看著小樹，試探著問道：“要不咱們現在就開始學？我正好也想問一下，這花怎么了？一直沒有精神。”

小樹點點頭，很迅速地進入了教學角色，“好的，現在伸出你的手指，放到綠蘿的葉片上……”

按照小樹的指引，程小滿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綠蘿的葉片。

那葉片邊緣微微泛黃，像是被太陽暴曬過一般，無精打采地垂著。

“心要靜，呼吸要輕。”小樹伸手戳了戳程小滿的額頭，“就像我這樣，輕柔的力度，然后想象你的意識像樹根一樣，慢慢扎進土壤里。”

程小滿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慢慢地，窗外的蟬鳴、辦公室里各種設備工作的聲音漸漸淡去。葉片慢慢傳來細微的顫動，像蝴蝶振翅般輕巧。

這奇妙的觸感，緩緩地落在程小滿的指尖上。

「…好悶啊！」一個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鉆進腦海程小滿的腦海。

程小滿微微一驚，松開了手。那盆綠蘿的葉片無風自動，沙沙作響。

“小滿，它還有話要和你說。”小樹耐心解釋道。

程小滿點點頭，手指再度撫上那片發黃的葉子。

「幫幫我……」綠蘿的聲音帶著淺淺的鼻音，以及無盡的委屈，「我的根都快喘不過氣了……」

“為什么會喘不過氣呀？”

「這個辦公室的人老把喝剩的茶水倒進來……」

綠蘿的葉片無力地晃了晃，「而且，我在這里三年了，從沒見過完整的陽光……」

聞言，程小滿湊近花盆，看了看，這才注意到土壤表面結了一層深褐色的硬殼——那是常年累積的茶葉渣，已經板結成塊，套在綠蘿的身上，像一塊堅硬的枷鎖。

綠蘿所在的位置十分不妙，它被塞在文件柜和打印機之間，連正午的陽光都無法照射到。

“我來幫你！”程小滿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始行動。

她找來小鏟子，輕輕刮去板結的茶垢，露出下面悶得發白的根系。

見土有些少，程小滿又從窗外上花臺里勻了一鏟子土，混著原來的基質重新填好。

最后，她抱起花盆，在行動隊里轉了一圈，最終選定在朝南的窗臺上——那里有一整扇透亮的大窗，陽光正暖洋洋地鋪灑進來。

“這里怎么樣？”程小滿手指拂過綠蘿的嫩芽，輕聲問道。

只見，綠蘿的葉片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來，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謝謝你，舒服多了。」綠蘿新抽的嫩枝悄悄纏上程小滿的手指，「你可真是一個大好人。」

程小滿微微一笑，“別客氣呀，以后我來給你澆水，保證不讓你再喝茶水了。”

綠蘿嗚咽了兩聲，將程小滿的手指纏得更緊。

咚咚咚——

突然傳來幾聲敲門聲，程小滿小心翼翼地放下綠蘿，朝著大門走去。

“請進，門沒有鎖。”

程小滿話音一落，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了。

微微泛著冷的氣流吹進屋內，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走了進來——是諾亞。

他穿著黑色制服，顯得格外利落。眉眼間目光流轉，透著一股疏離。

“程警官。”諾亞微微頷首，聲音有些低沉，“打擾了。”

“諾亞處長，有什么事嗎？”程小滿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背過手，悄悄在桌上抽了張紙巾，在身后輕輕擦了擦——剛剛給綠蘿換土，還沒來得及洗手。

見慣了諾亞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樣子，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人大約是有點潔癖。

諾亞目光在辦公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窗臺那盆綠蘿上。

“剛剛做完手頭的工作，沒什么事兒，就給綠蘿換了個位置。”未等諾亞提問，程小滿便有些心虛地解釋道。

她可不想被這位上面來的大佛誤會值班時間摸魚。

諾亞收回目光，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程小滿。

他的手指干凈且修長，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和程小滿還沾著泥印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熊貍盜獵案的總結報告我看過了，你寫得很細致。”諾亞的語氣依然平淡，仿佛沒有看到程小滿的泥手一般。

咚——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撞擊聲。

程小滿轉頭一看，是一只烏鴉不偏不倚地落在窗臺，歪著頭，正打量著辦公室。

諾亞恍若未見，后退一步，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

“今天找你，是有一個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