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塞西莉亞給的地址，程小滿一行直奔養狗場。

車遠遠停在山下，便已聽到密集的狗吠。

旁人聽來，只是有些吵，但落到程小滿的耳朵中，便是如菜場般的喧鬧聲。

“天殺的，那個老家伙怎么還不來喂食？餓得要死！”

“我身上的傷都臭了，這次要還是讓我跟著去捕獵，我鐵定要死在山上。”

“天這么熱，你的傷口是有些糟。要是冬天還好，養一養還能愈合。”

“旁邊那一堆花臉貓看著沒多少氣了呀，還不如給我們吃了算了。”

“去死去死！都給我去死……啊啊啊，有水！有水！好可怕！”

“那家伙怎么了？怎么感覺像是瘋了一樣。”

“上次去捕獵時，他被花臉貓給咬了，那只花臉貓沒過多久就死了，估計是有病。”

“天耶，真是嚇狗，我得離他遠點，別被他咬了。”

……

程小滿被這一段對話給驚了一跳，忙轉身看向唐文和蔣睿，“我們試著把她引出來吧，狗場里面狗太多，直接進去的話感覺會很危險。”

“小滿，你是不是怕狗？”蔣睿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盛滿了促狹。

唐文抬手拍了拍蔣睿的肩，“老兄你還是觀察得不夠仔細，這個家伙平日里和那只叫水腌菜的警犬玩得可好了，好到快穿同一條褲子了，她怎么會怕狗呢？”

程小滿無奈一笑，“兩位，別拿著我逗樂了，這狗場里那么多狗，還是安全至上，別冒險。”

唐文點點頭，轉過身趴在后座上，翻找著后備廂的雜物堆。

他埋著頭，叮呤當啷翻了一通，終于拿出了一件皺巴巴的白大褂。

“我裝作社區動物福利署的，上門和她說社區要求給狗體檢，讓她出來領表，怎么樣？”

看著那掛著油污和泥巴的白大褂，程小滿陷入了無語的狀態，“這白大褂多久沒洗了？”

唐文偏過頭，思索片刻，“上次偽裝偵查時穿過一次，應該放了三四個月……哎呀，不礙事的！”

“哥們，快算了吧，你這手還掛著彩呢，人家能信你？”蔣睿嘲笑道，“還是我去吧，我就說有防火倡議書要簽，讓她出來一下。”

程小滿點點頭，“行，我和你一起去。”

聞言，蔣睿的眉頭一皺，“我一個人就行，你一個新人，別跟著去冒險。再說，那人還見過你，你去不合適。”

“我知道，我不露面，你去把他哄出來，我翻墻進后院看看，她院子里有沒有熊貍。”

程小滿將外套一脫，戴著口罩，穿著T恤跳下車，自顧自地往狗場的后院鉆去。

見狀，蔣睿只好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敲開了狗場的門。

程小滿躲在角落探頭看了看，來開門的果然是那天在集市上見到的大媽。

趁著蔣睿與她周旋之際，程小滿打開了記錄儀，踩著墻角的石頭，觀察了一下狗場內的情況。

只見里面污水橫流，不少獵犬身上掛著彩，病兮兮地蜷縮在鐵籠的角落。

養狗場內的氣味也是極度難聞，即便是半露天的狀態，里面也散發著陣陣惡臭。

程小滿捂著鼻子，縱身一躍，翻入了狗場。

咣當——

程小滿一跳到院子里面，便與一只大黑狗打了個照面。

看著自己腳邊被踩扁的食盆，程小滿尷尬一笑，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這個給你賠罪。”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從食堂里帶出來的包子塞了一個給大黑狗。

大黑狗咬住包子，眼中依然是警惕，“你是干什么的？為什么闖進這里來？”

“我來找一種貓，就是那種胡子白白的，皮毛也是灰白的，看起來像老頭一樣的老頭貓。”程小滿連忙解釋道。

大黑狗不耐煩地斜了一眼程小滿，“這里沒有什么老頭貓，你趕快走，待會兒我們狗場的主人回來了，要你好看。”

“你幫我找到老頭貓，我可以帶你們出去，幫你們重新找一個好人家。這里條件這么惡劣，你們肯定也不想一直住在這里。”程小滿看著大黑狗的眼睛，認真說道。

大黑狗勾起嘴筒子，輕蔑一笑，“找個好人家？我們這樣的獵犬，只有被賣給獵戶的命，還能有什么好人家，都是在利用我們而已。”

程小滿搖搖頭，“不會的，盜獵本身就是我們打擊的對象，我絕對不會把你們交給獵戶去盜獵的，你相信我！”

“你是森林警察？”大黑狗歪著頭，細細地打量著程小滿。

“是的！”程小滿一邊說著一邊就去掏自己的包，“你要看一看我的警官證嗎？”

“你覺得我作為一只狗識字嗎？”大黑狗翻了一個白眼，“好了，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從哪里學來的犬語，如果你可以幫我治好我弟弟的傷，我就帶你去找老頭貓。”

說著，大黑狗便將程小滿帶到一個鐵籠旁。

籠子中，一個棕色的狗，正蜷縮在角落里。他的后腿不自然地蜷曲著，上面有一道撕裂的傷疤，明顯已經化膿，周圍甚至還有蒼蠅在打轉。

汪汪！

大黑狗叫了兩聲，棕狗耳朵動了動，眼皮微微一顫，睜開一條縫。

他掙扎撐起前肢，猛地一顫，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即便如此，他還是對著大黑狗艱難地搖了搖尾巴。大黑狗的吠叫立刻變成了嗚咽。

他圍著籠子趴了下來，將鼻子緊緊貼在鐵絲網的縫隙上，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哀鳴。

棕狗努力抬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大黑狗探進來的鼻尖，最終還是無力地躺了回去。

這一幕看得程小滿心里直發酸，“我答應你，等破了這個案子，就帶他去看獸醫，一定把他的傷治好。”

大黑狗起身，搖了搖頭，“他等不了啦，我以為你是森林警察，總歸應該會點救治動物的醫術，沒想到你根本派不上用場……”

程小滿心中頓時愧疚無比。

那只棕狗都病得那么重了，我居然還說什么破了案子再帶他去看，哎……罪過罪過！

等一下……傷口發炎？

程小滿突然想起之前從宮斗系統那拿到的藍紙。那玩意兒不是說腐肉生肌嗎？不知道對狗有沒有作用。

程小滿一邊盤算著，一邊從錢夾里抽出了藍紙。

“我試一試，說不定會有用。”程小滿一邊和黑狗解釋著，一邊努力將藍紙塞到了籠子里，貼在棕狗的腿上。

一陣異香后，原本發黑潰爛的腐肉瞬間泛起亮光，棕狗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剝落，長出了新的肌肉組織。

大黑狗湊上去聞了聞，頓時歡快地蹦了起來，“沒有腐爛的味道了！你真厲害！”

棕狗也站起身來，籠子里探出頭，舔了舔程小滿的手。

“走，我帶你去見老頭貓！”

黑狗歡快地叼住程小滿的手腕，牽著她往前走，一路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小棚子。

程小滿將蓋在上面的油布一掀，一只熊貍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壓抑住心中的歡喜，給蔣睿發了信息。

——熊貍已找到，可以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