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錦不得不反駁。

都被懷疑忠誠和立場問題了，要是再不出言反駁，他這指揮使就別想再干下去了。

然而他雖然駁斥了一句，但最開始在案牘庫的幾個繡衣衛(wèi)還是眼神怪異地看著他。

他們可沒有忘記，之前司錦讓蘇良把抓到的刺客交給他，并且讓人“請”蘇良去后堂“休息”的舉動，這乍看之下似乎沒什么問題，但大家都在繡衣衛(wèi)衙門辦公，誰也別欺負(fù)誰不懂都司衙門的手段。

誰還不知道誰啊？

現(xiàn)在司錦矢口否認(rèn)，措辭卻沒什么說服力。

蘇良也懶得跟他掰扯，淡然道：“是非功過，自有陛下圣裁，下官現(xiàn)在沒閑工夫跟指揮使大人爭論?！?

“你！”

聽到他這么說，司錦頓時氣惱不已。

“混賬，你這什么態(tài)度？你眼里還有本官這個上司嗎？”

“說不過就以權(quán)壓人么？”

蘇良嗤笑一聲。

“不過，你想跟下官比尊卑，怕是找錯人了。”

說著，他突然抬起手，五指猛地張開，掌心正對蘇錦，同時催動靈力，將之聚集在右手。

下一秒，在司錦憤怒和疑惑的目光中，他的掌心處突然浮現(xiàn)出幾縷流光，而后流光飛速匯聚，眨眼間，便形成一枚詭異的紫色蓮花紋印。

“這…”

在看清蘇良掌心的紋印瞬間，司錦猛地瞪大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這是…圣…圣痕？！”

身為繡衣衛(wèi)指揮使，他的見識遠(yuǎn)超常人，對天瀾帝國的根本，支撐王朝存續(xù)的最強(qiáng)戰(zhàn)力、完全可以稱得上帝國柱石的七大柱國，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自然不會認(rèn)不出圣遺物擁有者最明顯的特征。

而紫色蓮花所對應(yīng)的——

“你是九幽柱國？！”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

九幽柱國？

九幽…那不是歷代皇帝都會自留的無上圣力嗎？除了天瀾開國時的太祖皇帝皇帝和被西洲之變時代宗皇帝為了戍衛(wèi)京師賜下過，后世七帝，整整三百年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九幽柱國，怎么現(xiàn)在……

看著蘇良手中光華流轉(zhuǎn)的圣痕，眾人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李平猛地一個激靈。

他終于意識到，蘇良修為被廢淪為凡人的傳聞是真的，若非退凡，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圣遺物的力量，而他之前在東城街道展現(xiàn)出的實(shí)力，就是圣遺物的無上圣力！

難怪這么多筑基境修士都奈何不了他，反而被他隨手制住……

他娘的修士找柱國大將的麻煩那不是找死嗎？圣遺物的力量雖然存在不小的限制，但對脫離凡俗、追求仙道的修士卻是完全沒限制的，被柱國大將打死也是白死。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嘴角一抽。

“呵…指揮使大人果然見多識廣?！?

蘇良輕蔑一笑，而后收回手，同時解除身上的靈力。

方才被實(shí)質(zhì)化的靈力死死摁在地上的繡衣衛(wèi)頓時感覺身體一松，趕忙掙扎著站起來，而后一邊驚恐地看著蘇良，一邊捂著心口，強(qiáng)忍著身上散架一般的劇痛退到司錦身后。

意識到蘇良是柱國大將后，司錦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歷朝歷代，七柱國都是王朝的最高戰(zhàn)力，也是凡間跟修真界維系平衡的根本所在。

七柱國中，有四位是圣遺物自行擇主，鎮(zhèn)守四方，另外三位則是皇帝通過玉璽指定，不過一般也只會賜下兩件圣遺物，用于拱衛(wèi)京師。

剩下的九幽則作為皇帝自身的力量，很少外賜。

雖說朝廷命官自有官印中來自于玉璽的圣力護(hù)佑，還有國力加持，身為正三品高官，并且還是凡人的他并不是很擔(dān)心蘇良對他直接動手，但他卻對柱國大將這個身份無比忌憚。

因?yàn)椋總€被授予圣遺物的柱國大將，都是絕對的皇帝心腹。

身為繡衣衛(wèi)的一把手，衙門里有個身懷圣眷的部下，絕不是什么好事，此時的他甚至懷疑，女帝是不是對他極其不滿，準(zhǔn)備讓蘇良取而代之。

意識到蘇良對自己地位的威脅，司錦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蘇良懶得管他怎么想，用柱國大將的身份把他的官威壓制住后，他便轉(zhuǎn)過身，將桌案上的晉陽公主府檔案收攏起來。

背對著司錦，他再次開口。

“奉勸大人一句，繡衣衛(wèi)指揮使可不是文官，不可能和光同塵，大人最好擺正自己的位置。”

“而且，繡衣衛(wèi)是陛下無上權(quán)力的延伸，也代表著陛下的臉面和威信，下官身為繡衣衛(wèi)指揮使同知，執(zhí)掌南鎮(zhèn)撫司和外六所的繡衣衛(wèi)高官，卻在大街上遭遇刺殺，此事涉及到的可不只是在下個人?！?

手一擺，冊子在一陣空間漣漪中消失不見。

“說得難聽一點(diǎn)，這相當(dāng)于是在打陛下的臉！”

司錦心神一顫，頓時色厲內(nèi)荏地高喊道：“你少在這信口開河，此事與陛下何干？！”

“下官是不是信口開河，你自己心里清楚?！?

蘇良冷哼一聲。

“陛下比你更清楚?！?

收拾好有繡衣衛(wèi)都司印章背書的“證物”后，他懶得跟司錦糾纏，直接邁起腳步，朝外面走去。

所過之處，一眾繡衣衛(wèi)紛紛讓開道路，無一人敢攔。

司錦面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蘇良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眼神斜視了他一眼，眼中透出一絲明顯的輕蔑之色。

“下官跟大人不一樣，大人是這山望著那山高，而下官頭頂，卻只有一片云。”

“那片云，在紫宸殿里。”

這話仿佛掀開了司錦方才勉強(qiáng)維系的遮羞布一般，瞬間讓他怒氣沖天。

“混賬，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這山望著那山高？本官頭頂除了陛下！”

“字面意思，大人要是聽不懂，可以去文華殿找蕭閣老問問，反正…你平日里也沒少去找他請教?！?

蘇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邁步離開。

聽到他提到“蕭閣老”，司錦瞳孔猛地一顫，趕忙轉(zhuǎn)過身，指著他的背影，怒聲道：“站住，你要去哪！”

對于司錦的呵斥，蘇良負(fù)著手，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去拿回繡衣衛(wèi)都司衙門從你手中丟掉的東西?！?

這番話，猶如掀開某種序幕一般，在每個繡衣衛(wèi)心底留下深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