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入青海
- 參兩書軒
- 八更柳
- 3394字
- 2025-08-25 20:00:00
下課鈴剛響,我像顆出膛的炮彈,瞬間彈射到剛收拾教案的老爸身邊。
“爸!”我壓低聲音,帶著十二分誠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十一……我想一個人再去趟青海!”
老爸眉頭瞬間擰成疙瘩,臉黑得像鍋底,顯然對我曠課大半天的“前科”余怒未消。但聽到我緊跟著補充“是為了畢業作品找靈感,很重要的那種”,他緊繃的肩膀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重重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我就知道”的無奈。
“唉……你這孩子……”他搖著頭,手指卻已經在手機上飛快操作起來。幾秒后,清脆的轉賬提示音響起——五萬塊到賬!
“謝謝爸!”我咧嘴一笑,心花怒放,耳根子軟這毛病,老爸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翻飛,秒訂了后天飛青海格爾木的機票,還得在西安轉機,正好能擠點時間看看兵馬俑!
“明天下課跟我回家一趟,”老爸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出院多久了?嘴上說著惦記奶奶,倒是回去看看啊!你奶念叨你好幾回了。”
我劃屏幕的手指一頓,心頭掠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被沒心沒肺的辯解蓋過:“嗐~回去也是聽她瞎嘮叨,省得她看我哪兒都不順心,剛養好的身子再氣出個好歹……”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生怕自己烏鴉嘴,趕緊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啪!”一個不輕不重的腦瓜崩彈在額頭上。“少貧!回去吃頓飯能掉塊肉?我跟你媽說了,晚飯等你!吃完飯我送你去機場。”老爸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的背影透著點“管不了你”的郁悶。
“想好去哪兒了?”黑冥幽靈般的聲音從門口飄來。她斜倚著門框,姿態慵懶,眼神卻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
“格爾木!”我揚起手機,屏幕上是蒼茫的昆侖山脈圖片,眼神灼灼,“去找‘寒山玉’!老仵作說的那玩意兒應該就是昆侖凍石,也叫‘雪山靈石’!我要用它——”我做了個虛握的手勢,“親手打造屬于我的蓍草簪!媒介!”
“哦?”黑冥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絲帶著難得贊許的亮光,“開竅了?不過……”她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你確定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那東西的寒氣,能把你手指頭凍成冰棍兒。”
“怕什么?”我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胸有成竹,“帶你和秦墨一起去!找到了你們幫我帶回來,我自有辦法處理!”
黑冥剛想冷笑嘲諷,一個爽朗帶著點刻意的男聲插了進來:“喲!游離!聽說你們雕塑班十一又要出去采風?這次去哪兒瀟灑啊?”
我扭頭,在傀儡記憶中搜尋了一番。陳林恩。廣美男籃隊長。陽光帥氣的臉上掛著笑,眼神卻有些閃爍。
“額……沒別的意思,”見我一時沒答,他略顯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聲音低了下去,“就想問問你去幾天……畢竟十一之后沒倆禮拜就籃聯了……”他眼神飄忽,底氣明顯不足。
靠!差點忘了這茬!腦袋頓時大了一圈。
在那段“傀儡記憶”里,我找到了促使陳林恩一隊失敗的原因。陳林恩要不是為了他女朋友,才不會來廣美,以他的能力,廣體的籃球隊隊長非他莫屬。但身小人作祟,挑撥了他和霍劍,致使霍劍借南體的手,讓陳林恩慘敗,從初中起就蟬聯的MVP至此結束。
陳林恩被霍恒設計慘敗的憋屈感瞬間涌上心頭。
“一個禮拜吧,”我盡量語氣輕松,“地方有點遠,不一定準時回。男籃比賽……我去湊數也不太合適吧?”我朝他笑笑,帶著點疏離。
陳林恩臉上的失落更明顯了,肌肉微微繃緊。
“不過,”我話鋒一轉,慢慢走近他,聲音壓低,目光直視他閃爍的瞳孔,“比賽前我肯定回來。但……關鍵還得靠你們自己人,對吧?背后被人嚼舌根的感覺……可不好受。”我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縮,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你們可以的!”我語氣篤定,“上次是被人做了局。我只是個Plan B,甚至Plan C。自己人……才靠得住,不是么?”
目光交匯的瞬間,陳林恩臉上的肌肉從緊繃到緩緩松弛,最終扯出一個復雜、帶著點自嘲又仿佛釋然的笑容,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行!不過有空還是來練練球,上次光看你打了,咱倆還沒真正配合過。女生里打球這么狠的,你是頭一個讓我服氣的。”他伸出拳頭。
“回見!”我笑著跟他碰拳,隨即朝黑冥使了個眼色,快步離開。
欲望……真是可怕的東西。一個小小的挑撥,就能讓霍劍失去本心。
晚上,我照例去了高中校區的廢氣教學樓,冷風灌進破窗,地上枯葉飄轉。
我對著那團在陰影里飄忽的黑霧,拋出青海計劃。
“不去!”秦墨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濃濃的戒備,“此地有枯骨笏氣息!周槐安那老賊隨時可能循跡而來!下官必須在此守候!”
“守?”我嗤笑一聲,“你守了六百年!結果呢?黃花菜都涼了!有時候,你得學會‘放’!說不定你一走,他就來了呢?光杵在這兒當望夫石有屁用!六百年了,你還是個九階小鬼!萬一人家周槐安現在成了什么陸地神仙、散修大佬,你拿什么跟人斗?送菜嗎?”
秦墨被噎得啞口無言,黑霧劇烈翻騰,顯然內心天人交戰。
我見他磨磨唧唧優柔寡斷的樣子就來氣:“哎呀!別跟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跟我去青海,找到寒山玉!那玩意兒至陰至寒,正好給你重新刻個牛逼的玉笏!用那玩意兒修煉,不比你現在強?你堂堂正正鬼修,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怕什么?等這事兒了了,讓黑冥給你在下面疏通疏通,搞個陰曹地府的編制!鐵飯碗!旱澇保收!”
“編制?”秦墨顯然不懂這詞兒。但“讓黑冥在下面找工作”這句他聽懂了!黑霧猛地一顫,對上黑冥那雙在黑暗中幽幽亮起的血色瞳孔時,嚇得差點當場散形!
“下官不敢!不敢勞煩黑冥大人!”他聲音都變調了,“若…若真能得此造化機緣…下官…下官愿隨二位大人前往!”
“這就對了嘛!”我聲音洪亮,帶著勝利的喜悅,“別叫大人,叫我阿離就行!今晚就跟我走,省得明天再來找你,麻煩!”
“還是跟我走吧。”黑冥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烏黑、觸手冰涼的瓷瓶,“跟著你?周圍活人怕是要被他的陰氣蝕得短命幾年。”
秦墨的黑霧對著那瓷瓶猶豫了片刻,仿佛那是什么龍潭虎穴。最終,他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黑霧猛地收縮,化作一縷極細的黑煙,“嗖”地鉆進了瓶口。
“嘖,看看,他對咱們戒備心強著呢~”黑冥蓋上瓶塞,指尖凌空畫出一道繁復的血色符咒,輕輕按在瓶身上。符咒紅光一閃,如同水滲入沙般隱沒不見。“這符能減弱他的鬼氣,只有你我能打開。收好了,弄丟了,他這輩子就算完了。投不了胎,修不了道,運氣差點,被哪個路過的邪修撿去,煉成十全大補丸也是有可能的。”
我接過那冰涼刺骨的黑瓷瓶,入手沉甸甸的,帶著一股陰森的寒意,疑惑道:“你不帶著?”
黑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像看白癡:“我怕他嚇死在里面!別忘了我是誰!”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背影趾高氣昂。
“喂!等等我!”我趕緊把瓷瓶小心翼翼塞進背包最里層,拉好拉鏈,興奮地小跑著追了上去。
出發前夜,家里那頓飯吃得格外漫長。老媽燉了滿滿一鍋紅燒肉,油光锃亮,肥瘦相間,筷子一戳就顫巍巍地化開。老爸破天荒開了瓶珍藏的白酒,雖然只給我倒了小半杯意思意思。奶奶沒說話,但破例給我碗里夾了塊最大的蹄髈。空氣里彌漫著飯菜香和一種沉甸甸的、名為“家”的氣息。有那么一瞬間,我真想把機票退了。這該死的溫暖港灣,總能精準戳中人心里最軟的那塊肉。
吃完飯,回到房間,那點離愁別緒立刻被現實的瑣碎沖散。打開那個超大號登山包,開始往里塞東西。換洗衣服?一套速干衣褲加件抓絨內膽,頂天了。壓縮餅干、能量棒、真空包裝的醬牛肉塞了半包——昆侖山腳不是鬧市,鬼知道會不會被困在哪個犄角旮旯。錢包里塞了厚厚一沓現金,手機信號?靠近昆侖那就是塊板磚!抽屜深處翻出塊老式機械表,擦擦灰,上緊發條,咔噠咔噠的聲音莫名讓人安心。頭燈、強光手電、折疊登山杖、單人帳篷……一件件往里塞。最后拎起來掂量掂量,好家伙,少說五六公斤!肩膀已經開始幻痛了。
“帶這么多?咋不弄個拉桿箱?”奶奶冷硬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嚇我一激靈。她不知何時站在那兒,依舊板著臉,像尊門神。
我手忙腳亂地拉上背包主倉拉鏈,避開她審視的目光:“爬山呢,箱子累贅,背包方便點。”
出乎意料,奶奶沒再說什么,反而走了進來!這是我房間!她第一次踏進來!一股莫名的緊張感瞬間攫住我,下意識從床邊彈了起來。
奶奶沒看我,枯白如紙的手伸過來,掂了掂我放在地上的背包帶子。“挺沉……”她聲音低沉,帶著點的沙啞,“出門在外,多吃點,別讓這包壓垮了脊梁骨。”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酸澀又別扭。喉嚨里堵得慌,只能含糊地“哦”了一聲。
她沒再多言,枯槁的手從粗布衣襟里摸索著,掏出一個用黑色細繩系著的東西,遞到我面前。
“這個貼身掛著,”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出門在外,安全第一。”
我下意識接過。入手冰涼,沉甸甸的,帶著歲月摩挲的溫潤感。定睛一看——
竟是一枚縮小版的青銅八卦圓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