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御前論紅薯的長久事業
- 咸魚貴妃擺爛后暴君他自我攻略了
- 水津里
- 2024字
- 2025-05-12 11:36:21
未時的日頭正毒,曬得御花園的石子路發燙。
陸婠婠站在御書房外的九曲回廊下,額角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懷里抱著個靛藍色粗布包袱,時不時低頭嗅一嗅——還好,紅薯的焦香味沒漏出來。包袱皮上沾著幾點新鮮的泥土,是她半個時辰前剛從御菜園東南角刨出來的“罪證”。
“小主,您臉色怎么這么白?”春桃踮著腳給她打扇,“要不奴婢去討碗冰鎮酸梅湯!”
“別!”陸婠婠一把拽住她,”萬一皇上問起來,”她突然噤聲,因為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李總管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從門縫里探出來,目光在她懷里的包袱上微妙地停頓了一瞬:“陸小主,皇上宣您進去。”
御書房內的涼意撲面而來,混著沉水香與墨錠的氣息。陸婠婠的繡鞋踩在金磚地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她不敢抬頭,只看見前方紫檀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以及一雙沾著墨漬的玄色云紋靴尖。
“帶了多少?”
低沉的嗓音驚得她一個激靈。陸婠婠這才發現沈敘根本沒抬頭,朱筆仍在奏折上勾畫,仿佛剛才那句話是她的幻覺。
“回、回皇上,”她下意識抱緊包袱,“臣妾帶了六,不,七個!”
朱筆突然頓住,一滴朱砂暈染在宣紙上。沈敘終于抬眼,目光落在她沾著泥點的裙角:“去御菜園了?”
陸婠婠的指尖掐進包袱皮里。她今早特意換了件舊衣裳,卻忘了檢查裙擺。
“是,”她硬著頭皮承認,“臣妾想著現挖的更新鮮!”
沈敘忽然擱下筆,從案幾抽屜里取出個明黃綢緞包裹的東西。包袱皮展開,露出幾塊黑乎乎的炭塊——正是昨日她們在御花園“作案”的痕跡。
鎏金炭盆里的銀絲炭燒得正旺,映得陸婠婠臉頰發燙。
她跪坐在青玉席上,小心翼翼地用銀簽子翻動紅薯。這是李總管剛送來的御用炭盆,本該用來焚香,如今卻被她拿來當烤爐。紅薯皮漸漸鼓起,發出“滋滋”的聲響。
“翻面。”
沈敘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陸婠婠手一抖,銀簽子“當啷”掉在炭盆邊上。她這才發現天子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她身后,玄色常服的下擺幾乎擦著她的衣袖。
“這里。”修長的手指虛點紅薯某處,“要焦了。”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尖,帶著龍涎香的氣息。陸婠婠耳根一麻,慌亂間左手按在了炭盆邊緣。
“嘶——”
她猛地縮回手,卻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沈敘扣住她的手腕,眉心微蹙:“李德全,取雪玉膏來。”
“不、不用!”陸婠婠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天子的拇指輕輕摩挲過她泛紅的指尖,觸感微涼。
“皇、皇上也懂烤紅薯?”她干笑著轉移話題。
沈敘松開她,坐回主位的龍紋圈椅:“永昌元年,朕隨先帝北巡。”他端起青玉茶盞,“在并州吃過一戶農家的。”
陸婠婠驚訝地抬頭。前世她從未聽說過這段往事。宮宴上,這位天子連御廚精心烹制的炙羊肉都只動三筷,誰能想到他竟記得民間烤紅薯的火候?
炭盆“噼啪”炸開個火星。沈敘忽然從案幾上拿起本藍皮冊子——正是她那本“雙面書”。
“解釋一下。”他翻到某頁,“'婦人四德'旁邊的批注。”
“五、五花肉需先焯水!”
陸婠婠的聲音越來越小。御書房的地龍燒得太旺,她后背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沈敘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書頁,忽然在某處停住:“這個'皇上肯定腎虛'!”
“那是說先帝!”她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滿室死寂。李總管端著雪玉膏的手抖得像個篩子,門外當值的小太監“撲通”跪倒在地。
陸婠婠絕望地閉上眼。完了,這次真要掉腦袋了。
“都退下。”
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臨。陸婠婠顫巍巍地睜開眼,看見沈敘正用銀刀切著烤好的紅薯。金黃的薯瓤冒著熱氣,被他仔細地盛在青瓷碟里。
“嘗嘗。”
她懵懵地接過,咬了一小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帶著恰到好處的焦香。
“火候如何?”沈敘問。
“外焦里嫩,就是,”她下意識點評,“炭火氣重了些,若是用果木……”
話說到一半突然噎住。天子似笑非笑的眼神讓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正在教皇上烤紅薯?
沈敘忽然傾身,玄色衣袖掃過案幾上的奏折。他修長的手指擦過她唇角,拈下一粒薯屑。
“所以朕腎虛不虛,”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你日后自有分曉。”
陸婠婠一口紅薯嗆在喉嚨里,咳得驚天動地。
“小姐!您沒事吧?”
春桃的聲音將陸婠婠拉回現實。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御花園的岔路口,懷里的包袱早已空空如也。
“沒、沒事,”她摸了摸發燙的耳垂,“去打聽打聽,西域蜜薯要怎么種。”
“啊?”
“再問問哪里有果木炭,”陸婠婠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千萬別讓御菜園的管事知道!”
小丫鬟一臉茫然地點頭,而此刻李總管正捧著那本“雙面書”。
“陛下,這……”
沈敘掃了眼書頁邊角的“糖醋排骨”菜譜,唇角微勾:“放回原處。”他接過太監遞來的濕帕擦手,“明日申時,提醒朕去御菜園。”
“可、可內閣大臣……”
“就說朕去體察農事。”
暮色漸沉,陸婠婠蹲在寢殿后的花圃邊,鬼鬼祟祟地埋著什么。
“小姐!”春桃提著燈籠跑來,“您怎么又在……”
“噓——”陸婠婠示意她壓低聲音,“我從御膳房順的蜜薯種子。”
泥土里整齊地排列著幾顆紫紅色的塊莖,旁邊還插著塊小木牌——“西域牡丹,嚴禁觸碰”。
“這樣行嗎?”春桃憂心忡忡,“萬一……”
“放心,我打聽過了。”陸婠婠拍拍手上的土,“這種薯三個月就能收,到時候……”她突然噤聲,因為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