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終究還是沒忍住，在門口笑出了聲。

“嘻嘻，你也有今天啊。”

門內(nèi)，夏昭昭陷入了沉默。

這一次，兩人的角色發(fā)生了互換。

不過，夏昭昭也早已意識到了這個訣竅——只要自己不出聲，趙甲單方面的譏笑也會因為缺乏反饋而迅速變得無聊。

“那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趙甲見她不接茬，也覺得沒勁，笑完便準備轉身離開，看來夏昭昭今天是真的沒辦法出勤了。

他徑直走向白書鳶所在的房間，準備討論這次的行動細節(jié)。

白書鳶正背對著他，站在一張巨大的桌子前，似乎在演算著什么。

聽到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昭昭今天沒辦法出勤了，我一個人去。”

趙甲開門見山地報告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白書鳶轉過身，看向了他。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趙甲已經(jīng)能憑直覺判斷出，她此刻的沉默代表著“疑惑”。

“她屁股疼。”趙甲直接陳述事實。

白書鳶聞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她似乎完全沒有對這個理由產(chǎn)生任何好奇。

然而，就在趙甲準備走近，想和她細聊時，卻注意到白書鳶竟向后極其細微地平移了半步，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

“……是蹬自行車蹬的。”趙甲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嗯，”白書鳶平靜地解釋，“玩笑。”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這個話題，取出地圖，為趙甲介紹接下來的目的地。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火葬場。”

“火葬場？”趙甲重復了一遍，似乎不是很吉利。

白書鳶的手指在地圖上那片代表城市北郊的區(qū)域輕輕劃過，最終停留在了一個被紅色圓圈標記出的位置。

“左岸立交那場爆炸之后，我的短波電臺捕捉到了一個極其微弱的信號。信號源就在這里。”

“我推測，是那場巨大的能量釋放，讓他們察覺到了附近有其他幸存者的存在。”白書鳶說道。

“你嘗試過回應嗎？”趙甲問道。

“嘗試過。”白書鳶點了點頭。

“不過，對方在我發(fā)出回應信號的瞬間，就徹底陷入了靜默。無論我如何呼叫，都沒有任何回應。”

趙甲的腦中迅速開始思考，這種行為模式很奇怪。

發(fā)出信號，卻在得到回應的瞬間切斷聯(lián)絡。

要么是對方極度警惕，只想確認是否存在其他幸存者團體，卻因無法判斷敵友而不敢深入接觸。

又或者，就是他們遇到了大麻煩，連維持通訊的能力都沒有了，甚至信號本身就是被某個不想讓他們與外界聯(lián)系的存在給掐斷的。

“對方很謹慎，或者說，他們遇到了大麻煩。”趙甲給出了自己的推斷。

“兩種可能性都存在。”白書鳶表示認同，“但無論如何，一個已知的幸存者據(jù)點，價值不言而喻。值得我們?nèi)ヌ讲橐淮巍！?

“所以，這次的目標就是去火葬場，看看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

“對。”白書鳶順著地圖上的高架路，規(guī)劃出了一條清晰的路線。

“從這里出發(fā)，一路向北。路線會穿過我們已經(jīng)肅清的商場和醫(yī)院周邊區(qū)域。理論上，這條路的前半段是相對安全的。”

“伯勞目前無法行動。而我需要留守在據(jù)點，繼續(xù)小球藻的改良研究。所以，這次可能需要你單獨行動。”

似乎是個單人嵌入式的偵查行動。少了夏昭昭的咋咋呼呼，這次的行動大概會有一些末世風格，趙甲心想。

“我明白了，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吧。”

“還有一點。”白書鳶看向了他，“這一次，我建議你順便開一輛車去。高架養(yǎng)護公司那邊應該有不少車。”

“火葬場在環(huán)城高架最北端的出口附近，從我們已經(jīng)控制的醫(yī)院，開到那也就幾公里路。開到地方再飛也不遲。”

趙甲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白書鳶。

“雖然魔法很好用，”白書鳶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慮，“但在末世，駕駛技術同樣重要。”

“更何況，還能順便探明沿途高架的路況，探查其是否存在嚴重的結構損傷。”

這個很合理，魔法少女相當耐摔，但是普通人不行。

隨后，她轉身，掏出了那把被保養(yǎng)過的、趙甲曾經(jīng)使用過的左輪手槍，再一次遞給了趙甲。

“帶上這個。”

趙甲接過了槍，想到了自己在商場時的描邊槍法，嘴角抽了抽。

“你似乎不太喜歡時刻保持安全的魔法少女形態(tài)。”白書鳶平靜地說道。

“既然如此，槍法也很重要。而你的槍法，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

告別白書鳶，趙甲身上綠光一閃，切換成了魔法少女形態(tài)。

她穿過雨幕，最終輕盈地降落在了“辛卯市高架養(yǎng)護管理有限公司”這個前哨站。

這里是他們打通高架路后建立的第一個前哨站，也是她此次出差的起點。

她準備前來提車，然后沿著環(huán)城高架一路向北。

小綠思考著應該開什么車輛。然而，當小綠和守衛(wèi)打了招呼，踏入據(jù)點大門時，眼前的景象讓她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車庫里空蕩蕩的。

方臉和他那群充滿了俺尋思精神的部下，在返回商場據(jù)點時，顯然把這里所有能開走的寶貝疙瘩都給順走了。

而在車庫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孤零零地停著兩臺她再熟悉不過的載具。

正是那兩臺充滿廢土氣息的面包車。

小綠沉默了。

她嘆了口氣，認命般地爬了上去，坐在了駕駛位上。

然后，她伸出了右腳，向前探去。

……

夠不著。

她費力地調整座椅，身體使勁往前挪了挪，再次伸出腳去夠油門。

還是夠不著。

她的腿，不夠長。

她深吸一口氣，身上綠光再閃，趙甲重新出現(xiàn)在了原地。

他不太熟練地打火、掛擋，在一連串的熄火和頓挫后，這臺廢土戰(zhàn)車，終于載著他滿心的憋屈，緩緩向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