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一串手機震鈴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屏幕亮起的瞬間,她看到屏幕上“媽媽”兩個字,喉嚨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
“知知啊,這么久都不給家里打個電話。”母親的聲音裹著電流傳來,帶著熟悉的嗔怪,“你和宴安最近怎么樣?他工作忙不忙?”
她攥緊濕漉漉的衣角,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們……挺好的。”
“那就好。”母親長舒一口氣,緊接著語氣變得凝重:“不過家里公司最近出了些狀況,資金鏈有點問題。你爸說,宴安在商圈人脈廣,想請他幫忙參謀參謀。”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這周末你帶他回來吃頓飯?一家人坐下來商量商量。”
喬知蘊的后背重重撞上門板,冰涼的觸感順著脊椎往上爬,她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水漬,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媽,我……”
“你別推托啊。”母親的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急切:“宴安向來有辦法,你爸這些天愁得頭發都白了。你們年輕人腦子活,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她咬著下唇,舌尖嘗到一絲苦味。
兩人剛簽完離婚協議,傅宴安站在雨中執拗的眼神還歷歷在目,母親殷切的聲音又耳邊響起。
她垂眸盯著地板上蜿蜒的水痕,陷入糾結,不知要不要和母親說實話。
沉默在電話線兩端蔓延,母親試探著問:“知知,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宴安最近不方便?”
喬知蘊捏緊手機,喉間滾動著幾個字,卻說不出口,最終只能艱澀地開口:“媽,其實我和宴安……”
“是不是和宴安鬧矛盾了!”母親打斷她的話:“媽是過來人,小兩口偶爾鬧別扭都是正常的,你不用擔心,宴安這人看著冷淡,心里其實最疼你了,你好好跟他說說家里的事情,他肯定不會不管的。”
喬知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眼眶發熱:“可是媽,我們……”
“乖女兒,算媽求你了。”母親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你爸為了公司的事,天天晚上睡不著覺。你也知道,那公司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啊。宴安人脈廣,說不定真能幫上大忙。”
喬知蘊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父親兩鬢的白發,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媽,我試試吧。但我不能保證宴安一定能來。”
“能來能來!”母親立刻說,“宴安那么愛你,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答應的。對了,記得好好打扮打扮,給宴安做他愛吃的菜,男人啊,最吃這一套了……”
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的叮囑,她的眼淚無聲落了下來,胡亂抹了把臉,低聲說:“知道了,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她攤坐在地上,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發呆。
手機在手中不斷發燙,通訊錄里“傅宴安”三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猶豫再三,終于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那頭傳來的聲音,帶了些沙啞和顫抖:“知知…你找我”
“傅宴安!”喬知蘊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我爸媽想請你這周末去家里吃飯,她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情。”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久到喬知蘊以為對方已經掛斷。
就在她準備開口時,傅宴安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好,我一定到。”
喬知蘊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么干脆。
她攥緊了手機,指尖微微發白,聲音卻依然平靜:“謝謝。“
“知知,“傅宴安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你...還好嗎?“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劃開她結痂的傷口。她
咬住下唇,強忍住哽咽:“挺好的。周末見。“
掛斷電話后,她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
和他離婚,她以為自己就能放下,可聽到他聲音的瞬間,那些刻意壓抑的回憶全都涌了上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眼睛,喬知蘊在刺耳的手機鈴聲中驚醒,抓起手機時屏幕顯示陌生號碼,她不耐煩地劃開,聲音里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誰啊?”
“喬小姐,早上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和低沉的男聲,帶著幾分笑意。
喬知蘊微怔,這個聲音……她猛地睜開眼,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你是?”她警惕地問。
“程書硯。”對方輕笑著報上名字,“你的責任醫生。”
喬知蘊瞬間清醒了大半,眉頭擰得更緊:“程醫生?你怎么會有我的電話?”
“作為醫生,想知道自己病人的聯系方式,還是比較簡單的。”他的語調輕松,甚至帶著點調侃。
喬知蘊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被吵醒的煩躁:“所以,程醫生一大早打電話,是有急事?”
“提醒你今天來醫院復查。”他語氣正經了些:“你上次的檢查報告還沒取。”
喬知蘊沉默了一瞬,她確實忘了這回事。
“知道了,我會去的。”她語氣淡淡,準備掛電話。
“幾點來?”他卻沒給她掛斷的機會,直接問道。
喬知蘊一愣:“……下午吧。”
“下午我有手術。”他頓了頓,語氣不容拒絕,“上午十點,我在診室等你。”
喬知蘊抿了抿唇,剛想反駁,就聽他又補了一句——
“別遲到,喬小姐。”
說完,電話干脆利落地掛斷了。
喬知蘊盯著手機屏幕,半晌才咬牙吐出兩個字:“……囂張。”
十點整,喬知蘊踩著點推開診室的門。
程書硯正低頭翻看病例,白大褂襯得他身形修長,金絲眼鏡下的眸子清冷而專注。
聽到動靜,他抬眸,唇角微勾:“很準時。”
喬知蘊徑直坐下,語氣疏離:“檢查報告呢?”
程書硯不緊不慢地推過一份文件:“胚胎發育正常,孕10周。”
他頓了頓,“你確定要做手術?”
喬知蘊指尖一顫,聲音卻冷靜:“這不是早就決定好的嗎?”
“作為醫生,我建議你再考慮。”他忽然傾身向前,鏡片后的目光銳利:“你的體質不易受孕,這次流產可能導致永久性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