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的指尖陷進沈知聿滲血的肩胛,色盲癥讓整個世界變成搖晃的默片。她摸到他濕透的襯衫口袋,青銅鑰匙的齒痕正與危樓裂縫間漏進的月光吻合。“消防通道…“沈知聿的喘息裹著鐵銹味,聯覺癥卻讓這句話在蘇棠耳中炸開成酸澀的山楂香。他沾血的指尖在墻皮剝落處劃出暗紅色軌跡一那竟是十年前他們用粉筆繪制的社區藍圖。
三聲槍響在樓下爆裂時,蘇棠突然看清了沈知聿襯衫第三顆紐扣的反光。色盲癥患者的特殊視覺將金屬光澤轉化成數字:03:07。
22:49分,書店監控畫面雪花般閃爍。穿唐裝的老人拄著陰沉木拐杖踏碎滿地月光,拐杖頭雕刻的睚眥獸正吐出微型存儲器。“知聿少爺太像他父親。“老人用紫砂壺澆滅監控主機,“二十年前就該燒干凈的……”火焰吞噬電路板的瞬間,書架上《東京夢華錄》突然自動翻開。泛黃的紙頁間掉落半張焦黑的藍圖,少年筆跡標注著“棠棠的玻璃花房承重柱坐標”。
23:17分的消毒水氣味中,蘇棠拆開沈知聿的繃帶。當歸與血竭的味道讓她想起餐車下藏著的藥酒--那是父親治療遺傳病的秘方。“石棉檢測儀在《齊民要術》第三卷夾層。“沈知聿突然握住她涂碘伏的手,掌紋間的海棠標本鑰匙扣烙進她皮膚,“密碼是你母親忌日….“
心電監護儀的波紋劇烈起伏時,窗外掠過黑色奔馳的尾燈。蘇棠蘸著血在處方箋上畫出記憶卡代碼,發現1990.4.6 03:00竟是父親工程密碼本里的爆破術語。
次日01:03分,危樓裂縫已擴張成蛛網。蘇棠用中藥熬煮的麻油涂抹鋼梁,嗅到沈知聿十年前留在銀杏書簽上的松煙墨香。“三叔在承重墻埋了聚能切割器。“沈知聿將改裝的工程檢測儀貼近墻面,屏幕藍光映出他瞳孔里跳動的倒計時,“需要你的色盲癥.….“
當蘇棠的灰白視野捕捉到激光網時,暗處的爆破裝置突然啟動。沈知聿扯斷她發間褪色的紅頭繩,纏繞住兩人交握的手腕--那是危樓坍塌前最后的測距繩。
02:55分的月光劈開塵霧,蘇棠在碎玻璃中摸到父親的手寫密碼本。泛黃的“蘇記私房菜”菜單背面,竟拓印著少年沈知聿修改過的建筑圖紙。
“原來你早就…“她咳出血沫,看見沈知聿用鑰匙扣劃開最后一道防火墻。全息投影在廢墟上重建出玻璃花房,當年用粉筆寫的“棠“字正從承重柱內部滲出熒光。
03:07分整,危樓在定向爆破中化作蝶翼般的塵霧。沈知聿將蘇棠推進古董餐車的防爆艙,自己卻被困在坍縮的時空節點。他腕表永遠停駐的時刻,正是蘇棠色盲癥發作時看到的詛咒時刻。